我頂不住了,我快頂不住了。李紹嘉痛苦地想。與黑玫瑰同房的甜蜜,此時正被女妖深化、擴大,幾乎彌漫到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
怎麼回事啊?妖有妖的世界,怎麼會跑到我們人世上來的?李紹嘉想不通。在他的印象裏,古歌謠裏的人神、人妖、人鬼相交,也是被描寫得很美的,沒有一點批判的意思。難道這是古已存在的?人的身上本就有著與神與妖與鬼相通的靈感?難道人的最終歸宿,也是靈魂走向由神妖鬼組成的靈異世界?
李紹嘉難以置信,因為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
黑玫瑰摟著她,是實實在在的。
他摟著黑玫瑰,也是實實在在的。
可女妖呢?
他李紹嘉可以朦朦朧朧感覺到她,看得到她。可不管是女妖在他身上吻,還是在他身上撫摸,他都感到女妖像一團浮雲,根本就沒有實在的感覺。
但好像又不完全是這樣。
女妖吻著他的胸膛,他便感到一股暖氣,春天的氣息一樣,沁入心房,柔柔輕撫著他的心。心頭一舒,整個人的身體,就像被暖流舒鬆著,舒展著,甜滋滋地心寬懷闊起來。那感覺,就像站在高山之巔,望著日出,望著雲海,目光有多遼闊,心胸也有多遼闊。身心也就像了一抹霞光,一朵紅雲。
能說這是虛的嗎?
它們確實也是存在的啊。
可這種存在,李紹嘉不管怎麼想,都覺得是虛的,是無法擁有的,無法與跟黑玫瑰在一起的實在感覺。
女妖吻著他的大腿,他感到血液在奔騰,人就像江河的堤,就要決了,就要決了。而這種決堤,是快意的決堤。他感覺得到,那幸福的決堤。
可我怎麼能給妖啊?
老萬你幹嘛為啥什麼時候不醉,偏偏這個時候醉啊?
我就要被妖了去哪。
老萬,我的好戰友,你快來啊。要不,我就成了被妖了的人了,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去戰鬥了。
一種無助、無奈,急得李紹嘉忍不住流出了淚來。
女妖愕然。
女妖跪在他身邊,茫然地望著他。
好像過了一萬年那麼久,女妖方道,“親愛的,難道我令你痛苦了?”
李紹嘉心裏嗯了一聲。
“不可能啊。我也是愛你的啊。何況,你也發出了幸福的呻吟,怎麼會是痛苦呢?”女妖難以理解。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痛苦。”李紹嘉心道。
“難道你不愛我?”女妖的眼裏噙了淚。
“你是妖,我怎麼能愛你?”
“能的。妖不過是陽間對我們的稱謂。其實我們的生命,跟人的生命是一樣的,是可以相通的。何況——”
“何況什麼?”
“我原本就是人。因為得不到愛,我才投河自盡的。成妖千年,我就在人間尋找了千年,我希望能找到我的愛。”女妖低泣道。
她還有這麼傷心的事?真可憐啊。李紹嘉竟然心軟了,心裏不由問,“你們妖界難道沒有愛麼?”
“有,當然有。但我們的愛法不同。怎麼說呢?不容易說明白。簡單地說,人愛做夢,覺得夢很美。我們就像夢,但我們又覺得回到人身上,在人身上得到愛是最幸福的事。也就是說,人是實的,也就愛夢愛虛;我們是夢是虛,也就愛實。”
“虛實輪回?”
“有這個意思。”女妖道。
太深奧了。李紹嘉想。
女妖歎了一口氣,又道,“我是尋了千年,才尋到你的。可你——”
禁不住,李紹嘉想拉她的手,想安慰一下她,可自己的手卻動不了。
“你也不必安慰我。你雖然沒愛上我,但我知道,你並沒有完全拒絕我。至少,你為我發出了幸福的呻吟。我們沒能最後成事,隻能說我跟你是有緣沒份。或者說,是緣份還沒有到人妖相融相合的地步。但我會等你的。我相信我沒看錯,你就是我所要愛的人。”女妖誠摯地道。
李紹嘉也有點感動了。心裏的恐懼,已經被拋到一邊,覺得跟女妖有了一種兄妹之情。
“我可以叫你小妹麼?”李紹嘉心裏不由道。
女妖臉容一亮,變得十分的美麗,她開心地道,“當然可以啊。我叫倩倩。你就叫我倩妹吧。”
“倩妹。”李紹嘉明明是心裏喊了一聲,嘴巴卻發出了聲來。
“妹你個頭。又夢到你的黑玫瑰了?”萬全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他的床邊,給了他一爆勺。
坐起身,摸摸頭,李紹嘉徹底清醒了。一看萬全策的神情,他就猜到萬全策發現了什麼情況。二話沒說,穿上衣服,提上槍,就和萬全策悄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