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萬全策的急問，李紹嘉很想回答。可哪裏回答得出來？脖子被緊捏不說，身子也像被千斤大石壓著一樣。壓得他嘴開不得，聲音想發發不出，手動想動也動不了。意識還算清醒。
也正是這清醒讓他感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難受。如同夢中墜落深淵似的，絕望而恐怖。
身上的骨頭仿佛一根根被拆。
手筋、腳筋形同一條條被挑斷。
萬全策顯然仍在急問。
可他李紹嘉什麼都聽不到了。
像掙紮了一萬年那麼久，他才“啊”出第二聲來，繼而背上一鬆，手腳也能動了。
“死猴子，你搞什麼鬼？”萬全策擂了一拳李紹嘉的腳板心。
李紹嘉牙齒打顫地道，“老、老萬，別再、再說鬼了好不好？”
“咋了？又遇到鬼了？”萬全策笑問。
真是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李紹嘉加重了語氣，“老萬，你再說鬼，我跟你反臉。”
“好好好，我不說鬼，我不說鬼。那你說說是怎麼回事？”萬全策好奇地問，剛才他拚命問李紹嘉，李紹嘉也沒有反應；用手電敲打他的腳，他也像麻木了一樣。足足有幾分鍾的樣子，李紹嘉才回過神來。
李紹嘉想說自己被鬼壓身了，覺得那樣一說，等於承認自己是個陰氣十足的人，轉念一想，方道，“沒啥，就是感到氣緊，也許是被瘴氣悶的吧？”
瘴氣？這哪來的瘴氣？若有瘴氣，也不是你李紹嘉才有反應的啊。
萬全策沒點破，而是說，“行了，到了前麵的小洞，我們換一換，我爬前，你殿後。”
“嗯，也行。”李紹嘉爽快的答，想想不對，趕忙補充道，“要不我被悶得頭昏眼花，對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沒錯、沒錯，還是讓我這個陽氣足的人走前麵。”萬全策主動說。
“那先多謝老萬了。等我和黑玫瑰成親，請你坐上座。”李紹嘉笑道。
萬全策“咳”了一聲，“到時再說吧。有沒有命等到那天，還是一個問題。”
“老萬，你別咒自己好不好？”李紹嘉嚴正地道。
“嘿嘿，說笑而已。”萬全策忙說。
李紹嘉沒再吭聲，卻鬼追一樣，爬得很快。
心思也不敢胡想。
他猜自己兩回被鬼纏，都是自己胡思亂想的緣故。
仿佛是眨眼間，李紹嘉就爬到了前麵的小洞。
在小洞裏站起身，李紹嘉大大地鬆了口氣。
萬全策竟然沒跟上來。
李紹嘉側耳聽聽，一點聲息都沒有。
怎麼回事？
“老萬。”他輕呼。
沒有萬全策的回聲。
難道他又被鬼纏住了？
李紹嘉不由一陣心慌，彎下身子，朝著甬道大喊，“老萬。”
聲音喊得很大。然而，他聽著卻像蚊嚶似的，聲音也像被什麼吸掉了一樣。
再喊，同樣是蚊嚶似的聲。
李紹嘉渾身打了個顫，汗毛一條條豎了起來，頭皮也緊緊地發麻。
老萬那麼陽氣也遇鬼的話，他們就真是倒黴透了。
身後像傳來“嗖”的一聲，李紹嘉身子一縮，一個轉身，抬手就朝前麵的甬道“叭叭”地開了幾槍。
“卟嗤、卟嗤”幾聲，是子彈射入泥壁的聲音。
“死猴子，你、你打打什麼槍？”老萬的頭鑽出甬道。
李紹嘉轉過身來，“還問我，我喊你那麼多聲，怎麼沒有回聲？以為你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