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幾條街巷,彭壁生突然看到兩個影子,不由喝問,“誰?”
話一出口,彭壁生就覺得自己問得多餘。龔破夭和劉農峻的氣息,早已撲入他的鼻子。
劉農峻就笑說,“怎麼,舍不得我這個拍擋,又倒回來看看了?”
彭壁生尷尬地道,“是啊,搞什麼名堂,我怎麼又回到原地了?”
瞧了瞧彭壁生,龔破夭笑了笑,“這個村子名叫八卦村,房屋村巷擺的就是八卦陣。你迷一下路,有什麼奇怪?”
“那老大你怎麼知道的?”彭壁生感到驚異。
“到南寧那晚,我不是要求大家都熟悉周邊的環境麼?我不能光要求你們,我也要熟悉啊,碰巧今晚來到的,就是我熟悉的八卦村。”龔破夭笑道。
沒那麼巧吧?
彭壁生卻心道。知道時不待人,他也沒多說什麼,匆匆就走了,趕緊趕去預定的位置。
知是八卦村,擺的是八卦陣,彭壁生就多了個心眼,不是以目光看路,而是用心來走路。因為目光很容易被迷惑,看似是往外走的路,但轉了幾個彎,又會走回頭路。用心來辨路,心就像一個鍾擺,往左擺了,再往右擺,左右取其中,才不會迷失方向。
說不以目光看路,那也是假的。但彭壁生這回學精了,他不是從大處去看。道理很簡單,這八卦村的大街小巷,不管是牆壁,還是地上鋪的青磚,都是一模一樣的,一眼看去,根本就無法分清是否曾經走過。村中的房屋,也是建得一模一樣,連窗子都是一樣的大小,一樣的木板窗。同是巷子,有時看著是平展展的,實則卻是微坡;有的看著是斜坡,實則卻是平路;如果從平路、斜坡去分別,絕對會搞錯。所以他要從細節著手,從臨街臨巷的大門去辨別。門都沒上漆,仔細瞧瞧,就能瞧清門板上的木紋。世間的人千千萬,沒有一個的掌紋是相同的。掌紋如此,木紋亦一樣。即使是同一條木鋸出來的木板,都有著不同的地方。當然,單看紋路,仍然難以辨清。因此,在大的木紋裏,還要記住當中的細微特點,像木紋中的結疤、叉紋、羅紋、斑點等等。
這麼一用心走著,彭壁生便順利地到達了預定的位置——東門。
望著彭壁生離去的背影,劉農峻禁不住問龔破夭,“老大,我們要跟誰玩八卦陣?”
“遼東八怪。”龔破夭道。
劉農峻不禁感到詫異,“遼東八怪?在雲南的時候,他們不是被你和嫂子打跑了麼?怎麼又來了?”
“沒把他們打死嘛。”
“鹹魚翻生了。”劉農峻突然冒出一句廣州俚語。
龔破夭笑了笑,沒說什麼。思緒卻回到了當日——
眨眼間,八條瘦影已在他們身前身後布開,骷髏似的,定定地立著,目光鬼眼一樣,冷冰冰地射著他們遼東八怪所練的魅魑功,邪乎得很,都是以笑聲傷人,致人死地。
明擺著的,單從他們不穿黑衣,而穿灰衣,就知道他們不同於黑衣殺手,高出黑衣殺手一等。再看穆羽和小雪的人頭,更知道他們是督戰的人,誰想跑,隻能落到穆羽和小雪一樣的下場。
也就是說,他們是死心塌地為日本人賣命的,是日本人信得過的人。昆明是大後方,日本特工要混入來,無疑容易暴露。隻有將漢奸訓練成特工,才能輕易地潛到昆明來。
龔破夭碰了碰田欣的背,故意高聲道,“老婆,他們遼東八怪都是人間的厲鬼,你可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