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茅台酒嘩啦啦地入碗,美國大兵都禁不住發出“哇哇”、“咦咦”的讚歎聲。
湯姆斯便對杜軍長笑說,“你們中國人喝酒啊就像喝水,是不是太浪費了?”
“李白鬥酒詩百篇,哪一首詩不頂千鬥萬鬥酒啊?”杜軍長借題發揮地道,“我們中國人要愛的,就愛得熱烈,不會假裝斯文。”
言外之意,當然是指洋人喝酒的慢吮慢抿,一杯酒喝上半個時辰。
好像是事前安排好了似的,國軍的特工隊員都分坐到美國大兵中間,以一對二。連杜絲絲和鄭得泉都不例外。
基地司令先以主人的身份致了開酒詞。
酒過三巡,便自由發揮了。
開始的時候,湯姆斯望著自己的大兵一碗一碗地與國軍特工喝得豪爽,臉上便春風。心想演習輸了,這酒席上定會爭回點麵子。
然而,結果是不言而喻的,十幾碗酒之後,他手下的特種兵已喝趴了大半,而國軍特工似乎才剛剛有了一些酒意。
整晚,都是喝酒、談些家常,半句也沒有涉及緊張的戰事。
但透過表象,龔破夭仍然感覺到,杜軍長他們不過是內緊外鬆,人在這西南,心卻在長沙那邊。而且,入秋之後,日軍為封鎖中國後方,阻止中國取道越南運送物資,同時積極準備發動桂南戰役,以侵占中國通往西南大後方的沿海交通線。11月15日,日軍集結10餘萬人,由北部灣開拔,向廣東北海(今廣西壯族自治區)大舉進犯。日軍第五師團及台灣旅團主力在海、空軍掩護下,在欽州灣登陸。11月16日登陸日軍占領防城,17日占領欽州。兩相比較,長沙保衛戰雖然也很重要,但重中之重,似乎在桂南這邊。新五軍是國軍第一支機械化裝甲部隊,極有可能從長沙抽調到桂南作戰。說不定,杜軍長已經接到了這個命令。
再者,他們原計劃的三個月特訓,一個半月就結束了。
尉遲風應該知道這些情況,可這家夥守口如瓶,半點風聲也沒向他龔破夭透露。
看到美軍特種兵喝趴了大半,杜軍長他們就開心地離席了。尉遲風跟了出去。
等尉遲風回來,龔破夭便悄聲地問,“杜軍長他們要趕回去?”
尉遲風點了點頭。
目光對碰了一下,龔破夭即從尉遲風的目光裏,讀到了一種嚴峻。
“喝酒、喝酒,我們兩兄弟還沒有好好喝過一場哩。”尉遲風像要回避什麼似的,主動地要和龔破夭喝酒。
一看這陣勢,龔破夭的心已經明白了七八。
這酒不是兄弟相聚的歡慶之酒,而是送行的壯烈之酒。
在尉遲風爽朗的話語裏,龔破夭分明聽到了一種替他憂心的關切。杜絲絲過來敬酒的時候,眼裏就幾乎是閃著淚光,仿佛這一場酒之後,就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