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風開了場,接下來,自然就熱鬧了。酒過三巡,就打開了酒仗。
這酒仗打到深夜方散。
誰都好像沒醉,有的隻是七八成酒意的樣子。
龔破夭心裏卻清楚得很,彭壁生和趙卓賓說去上茅房,實則是借機嘔出胃裏的酒水。方法很簡單,用食指伸入嘴裏,直頂喉嚨頭,就會一陣反胃,什麼東西都會傾吐而出。這種方法簡單是簡單,卻容易傷身體。但在酒席上,誰都願傷身體,而不願傷感情,更不願傷自己的威嚴。
這是酒場的遊戲規則,隻要你不是當場醉倒,現場直播,還能堅持著喝下去,就不算你醉。哪怕到最後,你隻能抿一抿酒碗,或者借著酒意,將碗中的酒晃出三分之一,也不會有人跟你計較。這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這酒場上,從來就沒有常勝將軍,說不定哪天就會輪到你。
因此,借上茅房去吐的,或出門去透透夜風的,大家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心知肚明就算了。
彭壁生和趙卓賓吐了回來,趙卓賓是靜靜地端坐著,不敢再主動出擊。彭壁生倒好,端起酒碗又挑起了戰爭。
他這是空肚喝酒,是酒家的大忌。
範庭蘭用腳踢他也不頂用,他衝著尉遲風就嚷,“為了你讓我有機會以步代車,這碗酒怎麼說也得敬你。”
嘿,他還清醒,沒忘記自己是汽車團的人。
尉遲風自然不能推,隻能站起來應戰。
一碗喝下,彭壁生又繼續點將,“農峻兄,我最看不慣的是你瘦得像竹,飄動如雲,生來就好像不用坐我開的車一樣。但憑你這麼不給麵子,就得罰你一碗。”
“唉,壁生,你以為我想瘦的?是老天喜歡肥瘦皆宜,才讓我當代表的嘛。咱也別挑肥揀瘦,為咱這肥瘦有緣相聚,這酒就喝了。”劉農峻知道彭壁生爽快,自己也沒半點猶豫。
這麼一路挑戰下來,彭壁生竟也喝了七八碗。
大家方知,他彭壁生的胃,是可以持續發展的胃,生態平衡得比較好。
盡管都喝得臉紅的臉紅,臉青的臉青,有的眼皮已經降下帷幕,有的已經聲高八度,但都保持著軍人的坐姿,不讓自己的身子東歪西倒。
席散,範庭蘭欲扶彭壁生,彭壁生推開他的手,“老範,你以為我彭壁生這麼差的?雖不敢說海量,溪量是有的吧?”
溪水長流。難怪他吐了還能繼續戰鬥。
坐著,大家都可以保持良好的坐姿,雙腳踏地,要撐起身子,邁出堅定的軍人步伐,那就不可能了。
走沒幾步,誰的腳飄,誰的腳浮,一眼就看得出來。
飄的、搖的、晃的,就有如浪上的帆。
但帆不會倒。
堅持到這個時候,誰都會繼續堅持下去,回到自己可愛的窩。
進了房裏,離開了別人的視線,彭壁生衣服也沒脫,蹬掉鞋子,就爬上床,仰天八叉地一躺,拉開被子蓋到自己身上。
龔破夭和範庭蘭相視一笑。
也就笑一笑的功夫,如雷的呼嚕聲,就從彭壁生鼻頭、嘴巴爆發而出。
“他也入睡得太快了吧?”範庭蘭不由道。
“嗬,有福之人,說睡就睡的。”龔破夭笑說。
範庭蘭卻笑不起來,“他這如雷貫耳,叫我們怎麼睡?”
“沒事,就當聽春雷吧。”龔破夭邊說,邊掃視著房子。
“想找什麼?”範庭蘭不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