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辭夜裏頭鑽進攬悅閣的時候,宋清歡已經早早的睡下了,一進屋裏,便能聞到一股酒氣來。
榻角依舊亮著一盞燈,暖帳掀起,卻見宋清歡已經睡得麵頰酡紅,起了輕微的鼾聲。
快手快腳的除了外裳鞋襪,蕭辭便跟著泥鰍似得鑽進被窩中。
宋清歡覺察身邊有人,不滿的翻了個聲,呢喃道:“你府裏都是沒榻還是怎麼的,日日往我這兒來歇。”
蕭辭哈哈一笑,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便道:“你早些將嫁妝繡出來,我便不必日日往你這兒來了。”
宋清歡手慢,對女紅這些東西又不太喜歡,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那繡架上描出來的花樣子,到如今都才動了三分之一。
就她這速度,等到九月初六之時,也不知能不能完成。
宋清歡自個不急,蕭辭倒是替她急得不行,三番五次的在她跟前提起此事來。
宋清歡喝了點酒,倒是有些小性子,聞言輕飄飄的應道:“你去找個會繡嫁妝的王妃吧。”
儼然跟個從醋壇裏撈出來小怨婦似得。
蕭辭哈哈笑,將人往懷裏緊了緊,就笑:“偏不要,本王就喜歡你這樣的。”
日常說兩句好話哄得一哄,將宋清歡那幾根刺毛擼順後,蕭辭這才又開口道:“徐大娘讓我帶句話給你,她說,你給她的那些藥膏很管用,讓我謝謝你,日後要對你好點。”
上回蕭辭帶著宋清歡去“牛記烤肉”,走的時候徐大娘給了宋清歡一個紅紙包著的玩意。
那會她昏呼呼的,謝過之後便揣進懷裏,等第二日想起來,才尋摸出來瞧得一回。
卻是個有些年頭的銀鐲子,上頭的花樣老舊,鐲身也多是劃痕,算不得值錢的東西,可心意卻是極重的。
顯然是將宋清歡當作極重要的人了。
徐大娘同蕭辭識得也不是這一日兩日的功夫了,這麼個蘊含深意的東西,不給他先頭那位,卻給了自個?
宋清歡還為著這個問過蕭辭。
蕭辭卻道:“許是覺得你更合眼緣吧。”
他哪裏敢說,先頭那位王妃,自打跟他進了“牛記烤肉”麵上便沒得個好臉,不是挑這個就是撿那個。
徐大娘這鐲子有了幾十年了,雖不值錢,但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些了。
那位王妃出身高貴,看不上徐大娘他們這樣的人家。
徐大娘也不是沒給,隻不過是她沒收罷了。
就徐大娘這麼個鐲子,她拿去打賞下人都嫌寒酸。
又哪裏似宋清歡這樣,高高興興的收下了,回頭還調了些治風濕的內服外用的藥送去。
這事兒,他也不曉得,若不是今兒路過徐大娘那,徐大娘讓他帶話,他便到這會都還被蒙在鼓裏。
此番宋清歡是真個睡著了,蕭辭說得這一句,她也沒聽見。
聽著身邊之人清淺的呼吸聲,蕭辭忍不住輕輕一笑,借著榻角那盞燈,將她掛在脖子上的那枚印鑒取出來,在手上細細摩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