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宋清歡這鋪子被人算計上了。
從放置胭脂口脂的屋裏出來,宋清歡一下子跌坐在廊下的石階上,身上的力氣也好似叫人抽幹了似得。
她揮了揮手:“劉平,你再跑一趟,讓一品居的掌櫃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若是後日的花宴糕點也出了問題,那大家都不用活了。”
說到後頭,卻是撕心裂肺扯著嗓子喊出來的。
院子裏站的夥計丫鬟一個個縮著腦袋,越發不敢吱聲。
吳老先生拍著腿直歎氣,半響才出主意道:“我瞧著也隻剩下最後一步了,咱們要不去別家點裏借個師傅來。”
宋清歡不出聲,隻氣得一雙眸子通紅的,花宴的事兒早就定下來了,南方那頭的師傅找是找到了,可還要好幾日才趕得上。
暗地裏給她使絆子的人,隻將坐鎮的師傅支走,卻也動不了她的根本,隻能叫她起步難上不好。
既不趕盡殺絕,卻又讓她為難。
宋清歡幾乎都能猜到這麼幼稚的事兒是何人所為的。
宋清歡氣得想跳腳,可這時候跳起來也無用了。
她站起身來,丟下一句:“該幹嘛幹嘛去,花宴的事兒怕是不成了,可開業在即再不能出亂子了。”
說著便抬步要走。
所有的胭脂同口脂都不來,還得去同張雲微商量一番,看此事怎麼解決才是。
隻她還沒走出去,便有個細弱的聲音急急喊住她。
“姐姐……”頓了一頓又改口道:“姑,姑娘,我,我知道該怎麼裝盒。”
說話的道也不是別個,正是年歲不大胭脂。
牛順重男輕女,袁氏也因此受累,胭脂十來歲的年紀,卻愣是叫這夫婦二人養得跟七八歲的孩子一樣。
一雙該裝滿童真的眸子卻滿是忐忑,雙手絞著衣擺,顯得很緊張。
宋清歡頓住腳步,轉過頭來看胭脂。
胭脂又道:“真的,我真的會。”
她嘴巴幹的脫皮,抿了抿又緊張又害怕的道:“就是分量抓不緊,我們,可以試一試。”
牛順是個小肚雞腸的人,手裏有幾分本事,卻十分怕別個學了去,原來在老東家那兒時,忙起來便也要袁氏同胭脂幫忙。
胭脂年紀小,又正是好學的時候,雖然牛順從來不教她,可她卻觀察得仔細,該如何配色,如何炮製,如何烘焙都學得不錯。
隻牛順不曾說過配方上的比重,這才不曉得該如何抓分量。
但裝盒是最後一步,隻需要用上蜂蠟便是,這個真的能試一試。
可袁氏一聽立時就捂住女兒的嘴,罵道:“你瘋了,這是你爹吃飯的手藝,你在這兒逞什麼能。”
胭脂掙脫袁氏,淚珠子再也忍不住了:“爹都不要我們了,闖下這麼大的禍,娘賠得起嗎?”
“我,我……”袁氏語塞,又哭起來。
宋清歡目光在這母女二人身上掠過,卻並未開口。
立在一旁從始至終未說一語的硯文此時也站出來,道:“姑娘,既然胭脂說她會,那咱們不如試一試,也並非要將所有的希望寄托上,但可以做兩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