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宋清歡識字,是當真隻是識得。
先頭讓劉平送給宋有渝的書信也非出自她筆下,不過是她念讓尋梅代筆的。
盯著那鎮紙下壓著的宣紙半響,宋清歡還是忍不住輕歎一聲,心裏想著得了空還是得把字練起來才行,往後總不能事事都叫小丫鬟代筆罷。
心裏想著,將筆一擱,宋清歡進屋在妝匣裏取了描眉的黛筆來,伏在書案上,一筆一劃的用黛筆將那圖騰描出個錐形來,可又覺得畫得不想,複又取了一張紙,從新描一回。
尋梅端著削好的果子進屋,宋清歡都沒聽見聲兒。
還是她探著頭,看得宋清歡描出來的東西,忍不住一笑:“這什麼東西,又龍又虎的,還交彙在一處。”
又道:“不說左青龍右白虎麼,這玩意倒是稀奇。”
宋清歡手中的黛筆一頓,自言自語:“左青龍右白虎?”
……
宋清歡這玉符上的圖騰到得傍晚時分還未畫好,而京都流朱街卻熱鬧非凡起來。
宋有渝親自架著車,車轅上還坐著劉平,馬車的車廂未套車廂,隻裝了個板車。
板車上頭躺著一隻棕色的馬,那馬匹頭骨斷裂,周身是血,兩隻腿也折得能瞧見白骨。
如此慘狀連掙紮都不掙紮一下,想來是早已死透了的。
流朱街最是多人,街上行人瞧見這麼一幕,都忍不住指指點點的說著甚個,有那膽小的孩子,隻瞧得一眼便被嚇得哭了起來。
沒了宋有渝一道玩耍,無聊得正在街上晃蕩的陳二公子老遠便認出宋有渝來,立時撥開人群上前,瞧見那馬匹的慘狀便忍不住幹嘔起來。
“你這混賬東西,怎麼弄這麼個玩意來。”又道:“死就死了,還拖回來幹屁。”
宋有渝看他一眼,抬腳踩在車轅上,笑罵他:“你個龜兒子,這麼點東西還嚇成這樣。”
又道:“我記得,你不是有個當仵作的遠房親戚麼,同我引薦引薦,改日請你喝酒。”
陳二忍不住又幹嘔一回,呸一句:“什麼倒了八輩子的遠房親戚,我可沒這麼門親戚。”
見宋有渝滿身汙糟,也不近前,隻跟著他的馬車一道慢慢走,問道:“你要仵作幹什麼?不會是驗這匹馬吧,聽說你姐姐前幾日……”
話還沒說完,陳二立時捂了嘴,再沒往下說。
宋有渝看他一眼,笑道:“我爹管起家來了,我手頭沒銀錢用,這才尋了那麼個差事,你不同我引薦個仵作來,我連明兒請你喝酒的銀都沒了……”
雖是閑話家常的聊著,可流朱街那許多人來來往往的,總有那有心之人聽進去。
宋有渝拖了隻死馬回來,還要請仵作的事兒不多時便傳開了。
宋清歡從千佛山上摔下去的事兒,瞞得再緊也有人探聽到,更莫說有人故意往外頭說,但凡有個心眼的,都能聯想到這其中來。
宋有渝從流朱街穿過不出半個時辰,邑王府便有人鬼鬼祟祟的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