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不曉得是抽了哪門子的瘋,她這才從禦書房那兒回來不到半個時辰。於是在青瓷把她折騰醒的時候,她有點發蒙,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高燁這是來做什麼?”
紫菱伺候著更了衣,勉強打起精神,她這才出了內殿。
見著賀蘭槿,高燁笑了笑,弓下身子,“奴才見過貴妃娘娘。”
“高總管免禮。”虛扶了一把,疑惑地問道,“公公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高燁一臉平靜,“陛下今夜辰時在禦花園設宴款待齊王爺,讓娘娘早些梳妝打扮好去準備宴席之事。”
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這款待齊王爺之事,何時由得她做主了?這把她頭上的林沐芷當成死的了?雖是不解,也還是應承了下來。“勞煩公公回稟陛下,本宮曉得了。”
高燁點了點頭,“奴才謹遵娘娘吩咐。奴才告退。”就是要轉身出宮。
被賀蘭槿一手攔住,朝青瓷使了個眼色,便從內袖中掏了個荷包出來。賀蘭槿親手接過,遞給了手持浮塵一臉淡定的高燁。
見高燁有推拒之意,她定定地望向他,笑意盈盈,“還請公公莫要推拒,當是看在阿筠姐姐的麵上,收下本宮這番心意。”
她這話沒有一絲一毫錯處,恩威並施。仿佛就是單純想拉攏陛下身邊的大紅人而已。隻有她知道,並不是這樣的。
高燁的臉色有點差,這後宮中哪位娘娘的賞銀可以收哪位不可以,他心中自有一把秤。本來就是打著推脫幾番最後盛情難卻不得已收下的念頭,沒想到這貴妃娘娘竟然提到了故去的元昭皇後。
勉強笑了笑,“既然娘娘這麼說了,奴才也就收下了,日後若是有用得著奴才的,奴才定當為娘娘周全。”
“那本宮便在此多謝公公了。”
“奴才就不再叨擾娘娘了,奴才先行告退。”
麵前的女子麵帶笑意,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與宮廷禮儀範本中的分毫不差,氣質如蘭。自己肯定是魔怔了,不然怎麼會覺得,她的一顰一笑,都是元昭皇後的模樣。
他隻能落荒而逃。
見狀,賀蘭槿輕輕舒了口氣,緩步步入內室,朝青瓷打了個手勢,“不用跟著了,本宮想自己一個人待著。你吩咐小廚房做一些糕點出來,給本宮墊墊肚子。”
“諾,奴婢這就退下。”青瓷後退了幾步,轉身離開。
大齊皇宮是由太祖皇帝命親信建造的,迄今已有上百年。任誰都不可能會想到,漪蘭殿不過是後宮妃嬪的寢居,居然還有一條密道。賀蘭槿環顧四周,見周圍並沒有什麼異樣,抬手轉動了床榻旁邊安置的琉璃盞燈座。
一回身,隻見眼前的妝鏡台慢慢移動了開來,木質的地麵分成了兩半,出現了一個隻容一人進出的開口。快步下了階梯,地麵慢慢合攏,妝鏡台也恢複原位。
起先她也不曉得自家舅舅賀蘭謙竟然如此膽大包天,敢在宮闈之內築了一條通向錦都外麵的地下通道。饒是她見過不少世麵,也是嚇了一大跳。這萬一要是被人發現了,隨隨便便都能給她安上個什麼罪。輕者也是個淫亂後宮的罪名,抓去浸豬籠,重者就是通敵叛國,誅殺九族。
更是讓她想不通的是,陛下的探子遍布大齊,這麼大的工程量,起碼也是修建了好幾年,居然沒人能發現這皇宮之中有異樣。委實是吃白飯的。
鵝蛋大小的夜明珠映得整條密道亮堂堂的,她的聲音在逼仄的空間裏顯得無比清晰,“清風。”
一陣風拂過,一身勁裝的人影已經跪倒在她麵前,“屬下見過小姐。”聲音不帶一絲起伏。
嘖嘖嘖還真是冰山一個,“皇後那邊情況如何?”
清風被她的問題搞得丈二摸不著頭腦,“皇後並無異動。一切如常。”
“沒有?當真沒有?”賀蘭槿有些不可置信,之前她是覺得林沐芷成熟了許多,但是經她“侍寢”之後林沐芷的反應。她覺得,她還是高估了這個二妹妹,委實同之前沒什麼分別,一樣的,胸大無腦。
想了想,他認真回答道,“皇後這幾日一直在謄抄佛經,並未出椒房殿一步。”
她覺得自己似乎是遺漏了些什麼,“皇後可曾知曉今夜設宴迎接齊王?”雖是疑問的語氣,但她心裏卻是篤定不疑。
難怪了。
“皇後確實不知情,此事連屬下也不曉得。”
她心神一動,“行了,本宮曉得了,你先回椒房殿吧,把林沐芷給看緊了。”
施施然邁上台階,並未顧及身後之人的反應。
清風有些愣,小姐這是鬧哪樣?
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
此時的賀蘭槿覺得,她對林沐芷的評估還是出現了些許偏差。雖然沒什麼大智慧,但是小聰明什麼的,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