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口山不通班車,進進出出,要麼坐便車,要麼騎單車,要麼走路,在這裏麵,靜則靜矣,就是通行不方便,每次收了豬,是要到大障區上的銀行取錢來付收豬款的。原來到區上取錢,都是石頭坐送豬的車去,然後走路回。
石頭找到弟弟,要弟弟幫他買一輛單車,不久就買來了,是一輛上海產的永久牌,要給錢,弟弟說算了吧,石頭也就坦然地收下了。這單車石頭騎到90年代,爛得不成單車樣,有一天放在過道裏不記得鎖上,結果,讓人騎跑了。
學會了騎單車,石頭就輕鬆多了,但總是從大路走,因為石頭膽小,不敢走那條捷徑。走大路,遠幾公裏,路好走,走小路,近幾公裏,但全部是田埂,有些地方,讓牛一踩,單車一壓,人腳一踢,顯得溝溝坎坎,曲裏八拐的,既有禾堆,爛木棍,還有深溝要過,摔下去,肯定筋斷骨折,而且,溝上還隻是幾根木棍搭的所謂的橋。
騎單車走這條路,於石頭來說,幾乎就是一道天塹。每次去大障,石頭都是走大路,並且是一個人。
那成想,怕鬼就偏偏遇上鬼,有一天,收完豬,石頭騎上單車就走,一個熟人突然說,同伴同伴,路上好聊天哪。
石頭也沒多想,就和他同路騎出去。來到小路邊,看樣子他是準備走小路的,石頭遲疑了一下,就落到了他的後麵,心裏就在緊張地思考著,要不要跟他一起走小路呢,況且剛才已經說過是到大障去,石頭不能臨時變卦說是到賀家橋去吧,另外,如果石頭說我不敢走小路,那不讓他笑掉大牙。
他已經騎上了小路,容不得石頭多想了,隻好心一橫,牙一咬,他能過,石頭我為什麼不能過。就這樣,石頭跟在他後麵,調動全部的神經和注意力,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緊緊地跟著他,而如果石頭摔倒了,那肯定是囧之又囧的。
等到騎出這條小路,石頭鬆了鬆手,卻發現自己的手掌心裏,已經是滿手汗水,全身都有緊繃繃的的感覺,就像剛從鬼門關裏出來的一樣。
返回時,石頭毫不猶豫地騎上了小路,就像在大路上騎一樣輕鬆。
剛學會騎單車的第二天,到區上取錢,在回來的路上,幾個堂客們,各挑著一副籮擔,一字排開走在路中間,響了幾次鈴,她們也不讓,又是一個小下坡,石頭一慌神,竟然忘了捏刹車,但在這一瞬間,石頭認定了走在中間這個,朝著她的後屁股猛地撞了上去,撞了她個狗搶屎,滿嘴的鋪路沙子。
但幾個堂客們一擁而上,揪住石頭的單車就是不放,要石頭賠錢。當時石頭身上沒有一分錢,情急之下,石頭打開裝錢的袋子,亮出裏麵一坨五塊一紮的錢給他們看,說;你們要多少?
年輕氣盛的石頭犯了一個財不露白的大忌。
當時的人民幣,隻有18.88元,最大麵值的是10元的,5元的算是第二大了,一次帶在身上5000塊錢,是一筆巨款。那些堂客們被鎮住了,紛紛鬆了抓住石頭的手。
最後,被撞的堂客要了五塊錢,歡天喜地地走了。五塊錢在當時,是一筆多大的收入啊?她們在田裏勞作十天,都未必有五塊錢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