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畫果然順利送進了紫宸殿。
明宣帝打開的時候，神情忍不住恍惚，心髒一陣悶悶的疼，他仿佛看到先皇後從畫中走了出來，衝他巧笑嫣然。
可他才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卻發現她很快，就如一陣風一般，消失的無蹤無跡。
皇後派人將畫送進來的時候，裏麵還順帶夾雜了一封書信。
本來，明宣帝是絕對不會打開，甚至連看一眼都不願。
可是麵前的這幅畫實在畫的太好，竟然他鬼使神差地打開了皇後的書信。
“不管皇上如何疑心臣妾，臣妾始終相信，清者自清，終有一日，皇上會明白，臣妾是冤枉的。但臣妾身為中宮皇後，被人算計而茫不自知，甚至毫無反擊之力，著實是臣妾無用。”
“臣妾認罰，定會好好閉門思過，隻求皇上注意龍體。”
“先皇後畫像被毀，皇上萬分難過，臣妾不才，願為皇上分憂。還望皇上看到此話之後，寬恕臣妾不敬先皇後之罪。”
書信裏的內容，字字誠懇，倒是讓明宣帝忍不住心疼被他無辜遷怒的皇後。
如她所說的那般，她又沒有孩子，算計元宸，於她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隻可惜，他當時並未聽進去。
如今想想，也著實是有些後悔。
然而皇令已下，此時若朝令夕改，隻怕難以讓後宮眾人信服。
他這個做皇帝的，也會失了威信。
明宣帝又將目光移到了畫像上，畫裏的人眉眼帶笑，宛若初見時的模樣。
可佳人早已故去，留他自己孤枕難眠。
正當他盯著這幅畫睹物思人的時候，近身伺候的太監忽然來報，婉貴妃求見。
明宣帝放下手裏的畫，抬手說道：“讓她進來吧。”
婉貴妃進來的時候，手裏也抱著一個長長的錦盒，裏麵仿佛裝了什麼稀世珍寶一般，讓他下意識地將目光落在了它身上。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婉貴妃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如今的婉貴妃，是越來越像他的柔兒了。
婉貴妃淡淡一笑，麵露出幾分溫婉，緩緩打開了錦盒，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畫。
“先皇後的畫像被毀了，臣妾知道皇上當年為尋畫師，不惜一擲千金，可如今，那位能畫出先皇後神韻的畫師已然離世，臣妾不才，卻也想為皇上分憂。”
怎麼今日婉貴妃和皇後都趕巧地開始送畫像了？
明宣帝微微瞥了她一眼，而後說道：“不必了，皇後已經差人送來了她自己所作的畫，朕覺著，那幅便很不錯。”
婉貴妃倒是不驕不躁，隻是緩緩將自己的畫打開了，聲音宛若夏日清泉，讓人聽著很是舒服，“皇上看看再做決定，倒也不遲。”
明宣帝下意識地朝那幅畫看了過去，整個人一下子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看著畫中的女子，逐漸紅了眼眶，但很快，又被他掩飾了過去。
畫上的女子，一雙眉眼仿佛裝了天下人，又仿佛隻裝了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