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佛堂的那一瞬間，薑瑾如見到母親溫氏跪坐在那的削瘦背影，忍不住熱淚盈眶。
“母親……”
她顫抖著身子，喚了一聲。
溫氏聞言回過頭，她上下掃了薑瑾如一眼，目光極度冰冷，“你來做什麼？打攪你姐姐的清靜？還是來看笑話？”
薑瑾如的身子倏地一下僵住，前幾日她辯解自己為何會懸梁自盡的那些話並非她隨口胡謅。
而是出嫁之時百姓的閑言碎語皆一字不落地傳入了她耳中。
如今看到父親母親對她的態度，她立馬就明白，原來，所有人都誤會了……
“如果女兒說自己和淩王殿下沒什麼，母親可會相信？”
薑瑾如眼裏氤氳上一層霧氣，出嫁之前，她套過阿綠的話。
蕭元宸是在若水前去王府吊唁時見到的若水，當時他還同若水說了兩句話。
至此以後，兩人再未有過交集。
再後來，皇帝賜婚的聖旨，便傳到了將軍府。
從頭到尾，若水都隻是一個犧牲品……
溫氏嘴角輕輕滲出一抹諷笑，轉而背過身去，捏著手裏的佛珠。
過了一會，她意味深長地看了薑瑾如一眼，“從前或許沒發生什麼，如今，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
薑瑾如的臉色倏然變得慘白，那些不堪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她哆嗦著身子，不知該怎麼回答。
溫氏騰地一聲站了起來，素白的手直戳薑瑾如的額頭，冷笑連連，“你和蕭元宸暗通款曲多久了？你又是用什麼法子害死我的阿如的！”
薑瑾如的瞳孔狠狠一縮，臉上浮現出一抹痛苦之色。
她扶住溫氏搖搖欲墜的身子，紅著眼眶搖頭，“我沒有……”
溫氏狠狠甩開她的手，薑瑾如一個趨趔，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手肘傳來一陣劇痛，她秀眉緊皺，悶哼了一聲。
“蕭元宸在阿如過世不到一個月便要娶你，你說你們兩個沒什麼，你說你沒有害死阿如，你真以為我那麼好蒙蔽是嗎！”
溫氏顫抖著雙手，咬牙切齒地看著麵前這個曾被她視作親生女兒的人。
生母痛苦的神情刺得薑瑾如眼睛生疼，喉頭飲血。
她揉了揉眼，喉嚨嘶啞，“他娶我……是因為我有著一張與姐姐格外相似的臉，我並不喜歡淩王殿下，母親是知道的……”
溫氏渾身一僵，抬起來的手忽而垂了下去。
她慢慢地蹲了下來，雙手抱著頭，嘴角的苦澀慢慢溢出。
“對……你不喜歡蕭元宸。你上次還因為他上吊自殺，我的阿如早在四年前就生了大病……見不得風，見不得人……”
“她是因病才走的，我怎麼就忘了……怎麼就忘了呢……”
溫氏一邊哭一邊笑，目光空洞地望著薑瑾如。
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凝住，痛苦伴隨著諷刺，壓抑的薑瑾如幾近窒息。
她扶起溫氏，拿出手帕拭幹了她臉上的淚水。
腦海中浮現出母親雍容華貴的模樣，對比起如今，薑瑾如心頭酸澀的厲害。
那一句四年前便生了一場大病就像一根尖尖的刺，刺得她心頭似有血滴下。
好一句生了場大病。
薑瑾如想知道，蕭元宸說這句話的時候，眉眼就不會有一絲波動麼？
當然不會，誰叫他是蕭元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