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江這小子經常躲在暗角看他爹上官冬挨揍,雖然每次他爹被幾個怒漢打得鼻青臉腫歪腰瘸腿直哼哼,但上官雲江卻不敢跑上前去拉他爹,因為他爹會揍他。
上官冬不但打兒子,他也打老婆。上官冬的老婆田小芳,人長得白淨淨,大眼直鼻巧模樣,走起路來風擺柳,出聲似黃鶯,做起家事可真是一把好手藝,隻惜她遇人不淑,碰上了上官冬這個嗜賭如命的男人。
此刻,“哇塞賭坊”的前院左廂中一共兩桌全是賭的三十二張牌九,推莊的是個大胖子,另一桌推莊的卻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
別看女子推牌九,她推的這一桌人最多,數一數總有個七八人,上官冬就在這一桌的天門。
除了這些人之外,暗角的貼牆邊還站了個十二三歲的娃兒,那是上官冬的兒子上官雲江。
上官雲江不是來看他爹挨揍的,他實在太關心他爹了,人言:兒子越打越孝順,越罵越聽話,上官雲江可能就是這樣。
“嘩啦”一聲,兩粒骰子由那女人的手擲在桌麵上,八塊牛骨刻的骨牌放得十分整齊,從出門到末門,下的賭注還真不少,隻五兩重的銀錠就有十幾個,其中還有戒指、項鏈四五件。
就聽那女人一聲吼“:七!對門啦!”
上官冬伸手取過兩塊牌,他的手已被另一漢子按住了,那漢子衝他一笑,道:“一人一塊來叫牌。”
上官冬一瞪眼,他看看那人的賭注不比自已十兩少,便隻好把一張牌送到那人的手上了。
這是不成文的規矩,有賭大家玩,不能任由一人看牌,大夥有權看牌,當然,下的錢少是不會開口的。
那漢子接過牌,他笑笑道:“老兄,你叫牌吧。”
上官冬還真的叫:“金四銀五板凳腿!”他一邊叫一邊還去看莊家的,他怕莊家會換牌,他快輸光了。
不料那漢子一聲歎,道:“娘的,摸住姑娘那玩意兒了,給你。”
“砰”的一聲,一個牌砸在桌麵上,兩張牌合起來正巧是個大蹩十。
上官冬咬牙忿怒地叱道:“都是你,臭手。”
那人卻淡淡一笑,道:“我也輸了呀。”
上官冬再看手中,他隻有不足一兩銀子,就在這時候,身後忽然有人拉他衣裳,上官冬回頭看,發現兒子上官雲江在拉他,火了,他也不轉身,抬腿往後麵踢,生生把兒了踢了個老母雞偎窩:“滾,娘的,自從有了你這小子,我的三院瓦房也變成人家的了,滾!”
對麵那女人吃吃一笑,道:“下、下,離手!”
“嘩”的一聲,骰子又出手了,隻不過上官冬又輸了,而且輸得一文不名。
上官冬輸了銀子還站在桌邊半天不離開,他很想開口向人借,但他明白,誰也不會借給他。
轉過身,兒子仍然在他身後麵:“小王八蛋,你還在這兒呀。”
上官雲江嚇得跳到廂房外,他在門口指著廂房中的一個漢子對他爹低聲,道:“爹,那人換牌。”
上官冬一瞪眼,道:“你說什麼?”
上官雲江道:“爹,我看到您把牌給了那人,可是那人把他手中的另一張牌攤出來。”
上官冬聽得一瞪眼,他心中立刻明白,推莊的女人在三門之中按了樁。他們借機要看牌,卻把不要的牌攤出來,難怪推上三把就換一副新的牌。
上官冬咬牙忿怒地衝過去,他一把抓住剛才看牌的人,他媽的,你是牌奸呀。吼道:”
那人聽得一咬牙,他一拳打過去,叱道:“王八蛋,輸急了變瘋狗呀。”
上官冬也會閃,側身去抓那人的左手,卻見那人把兩手攤開了,叱道:“看什麼?空的,你娘的誣賴人呀,我揍你。”
另外又過來了兩大漢挨上前,三人把上官冬拖到門外麵,他們不打了,隻把上官冬猛一拋,上官冬“哎呀”一聲喊,“轟”的一聲,人撞在台階前。
於是,上官雲江過來了。
上官雲江期期艾艾地道:“爹!”
上官冬伸手欲打兒子,有個夥計過來攔住他:“別打娃兒呀!咱們帳房在等你了。”
上官冬道:“你去告訴帳房,欠他的,我會還他。”
笑笑,夥計道:“不是叫你還錢,你別火呀。”
上官冬吃力地站起來,他對兒子吼道:“滾,媽的,為什麼不早說。”
他忘了兒子曾去拉扯他,瘸著腿跟那夥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