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總麵前提起義，不就是背叛嗎，曲禾雲把頭低得更低了，他在等待著，杜總的斥責或是幽默地挖苦和諷刺。
“起義？”杜總驚訝地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話，接著他又說也像是安慰曲禾雲，“起義好、起義好，晚過來不如早過來，早晚都要過來。你還年輕，你今年27歲了吧？”曲禾雲點了點頭。
“你看到路上滾滾的洪流了吧？”
“滾滾洪流？”曲禾雲順口問了一句，但是他馬上反應過來，杜總指的是什麼，隻不過他沒想到杜總會用‘滾滾洪流’這個帶有褒義的大大誇獎的形容詞。
杜總臉上露著無可奈何的苦笑和無限感歎的表情說，“就是共產黨所說的支前大軍，民心所向呀，國民黨完了、完了……”
與杜總偶遇後，使本來就對這個撤退將軍有點看法，但礙於曾給予自己恩澤的杜總形象，在曲禾雲的心裏徹底跨了下來。國民黨還有半壁江山，也可能來個三國中的赤壁之戰中的火燒連營八百裏，來個大逆轉，何況還有世界強國美國支持呢……
‘嗚……’火車的鳴叫聲，‘嘟……嘟……’哨子聲，飄蕩在嘈雜的人聲之上，越往前走，這混合聲越大，再往前走，能聽到火車蒸汽機‘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顛簸了一天，曲禾雲幾人終於來到了，江淮之間最大的鐵路樞紐，蚌埠火車站了。他要從這裏乘車到渤海灣，運回膠縱渡江用的一千隻木船。
曲禾雲快到車站之前，他已在觀察火車站的防空情況，以及一旦正好遇上了飛機來轟炸，自己逃跑的路線，他不想就這樣被自己以前略感自豪的空中優勢，美國的轟炸機給炸死。
他看到以車站為半徑，已配備了高射炮、高射機槍防空武器，隻是他看到的高射炮或高射機槍，有的是美式的，有的是日式老掉牙的破爛貨。
通向車站的道路是泥濘的，在這泥濘的道路上，大卡車的車輪就像是犁地的犁一樣，‘嘩……’軋過去，翻起厚厚的兩條黑色的地壟，車轍下麵是兩道黑水。
抬著擔架的還好一點，靠邊撿著好一點的路走。最艱難的就是推小車的，前麵的小車陷下去了，後麵就上來幾個人推得推拉得拉，幾個壯漢一聲呼喊，小車就脫離了險境。
在支前民工腳上沾滿了泥漿的踐踏下，這一條通往火車站泛著黑色泥漿的路，顯得狹窄成了通向火車站的瓶頸。
曲禾雲坐在馬車上，腳不沾地，隻是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趕車的也坐在了車轅邊上，揮著鞭子趕著馬，避讓著擁擠的人群，隻有馬蹄子在泥水裏‘呱噠、呱噠’地走著。
火車站裏，一側是堆放著從後方運來的物資，一側是要後運的傷員。這樣的擺放安排，還是令愛操閑心的曲禾雲比較滿意。
他皺著眉頭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看著那一側一拉溜沿著鐵軌擺放著的擔架，蓋在擔架上傷員身上的五顏六色的被子……
夜幕降臨時，一列悶罐車倒進了車站。
“春子！春子！你不認得我了。”
“哎呀媽呀，是增子，你要不喊我，我怎麼能認得是你？你怎麼弄得，胡子拉碴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