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殿試,便是春闈上榜的所有學子,彙聚在宗明殿再考一次,不過這次不會有落榜一說,第一名便是所謂的狀元郎,第二名為榜眼,第三名探花。
因為是在皇帝陛下麵前進行,因此這次考試尤為重要。
毫不誇張的說,春闈之後,能夠在決定一個學子未來二十年甚至是一輩子的考試,這就是最後一次。
李元木已經得了清白,這幾日裏呆在客棧裏,每日都有上門拜訪的朋友官員,一些是衝著李元木本人來的,而大部分都是衝著他身後那位老師林安之來的。
經過了前麵的春闈舞弊風波,李元木相比剛進皇城的時候,更是多了幾分從容和淡定。麵對來客都是微笑以對,便是東宮的人過來,也是不卑不亢不倨不恭。
那一晚,他感覺自己仿佛是看盡了皇城權貴,和那其中隱藏的明爭暗鬥。
在這一刻,他對自己當初的決定真是一萬分的慶幸。若是當日沒有在雪地裏倒頭一跪,隻怕現在就和明西峰一樣,隻能黯然返回江南府。
明西峰因為構陷朝廷命官一事,惹了很大的亂子。據說最後還是李元木去求了自家老師林安之,這才讓明西峰能活著走出刑部衙門口。
當然,這都是“據說”。
隻有李元木知道,這是老師放人後,把這人情送了他李元木,為的便是籠絡人心,為他李元木掙個好的名聲。否則,初經曆了那舞弊風波,李元木又哪裏有膽子去求林安之?
大清早,李元木便趕往了宗明殿,殿試將在那裏舉行。
通過了春闈會試的學子們,會聚集在宗明殿內進行殿試,題目是有皇帝陛下親自挑選。
無論是學子還是朝廷,都相當重視。
林安之此刻倒是沒有心情去看那殿試,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南莞有消息了。
密諜來報,南莞使者已經上路,經由正南道地界往皇城而來。
因為是秘密進行,所以這次出使並沒有大張旗鼓,隻有少數南莞當地官員和李儒閣派遣的三百輕騎護送。
他們會到大魏遞交“國書”,之後便宣布南莞徹底臣服於大魏。
之後的事項很多,但大抵就是從此隻有名義上的南莞了,他會被化作大魏的一個州府。以後的國書也不再是國書,而是叫奏章 。
林安之看著其實挺感慨的,南莞在大魏南部已經數百年,甚至於大魏還沒建國,南莞便已經存在。而現在,南莞竟然忽然消失了,變作了大魏的一部分。
有幸見證這曆史性的一刻,林安之心情複雜。有些為大魏的強大而驕傲,也有見證一個古老國家消失的蒼涼。
南院這次的任務便是秘密保護,除了正南道的密諜外,大魏十道中,西南道東南到兩方,也各抽調了密諜前往,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
除了這件事外,還有一件意想不到的麻煩,其實算是餘波,大致就是某位被林安之當中要挾的貴人,發了些脾氣,放了個消息,所以林安之或者說南院,這幾天被鴻臚寺的官員騷擾個不停。
說是騷擾,因為論法理,是南院占了上風。
但偏生是這上風占得很憋屈,你沒辦法用法理說事。
起因便是當晚宴席上,林安之對太子說了居思明的事情,於是乎這事就傳到了在皇城內有官方驛館的西晉官員那裏。長風亭一役出了狀況,這是大魏丟了麵子,西晉的人自然樂於見著。但收到這消息,他們才回想起來,自家樂府令的公子,還在南院扣著呢。
原本居思明的人行刺太子,這便是重罪。居思明被抓,便是西晉也不能有半點說法。但偏生是當事人之一的太子,明裏暗裏表示此事不乖居思明。於是乎,那些西晉的使者便動了心思,便找上了鴻臚寺,要把居思明要回來。
鴻臚寺不厭其煩,最終也隻能派人來跟南院溝通。
南院是什麼地方?
這是平時行事最不講道理的地方。
但偏生是這件事上,牽扯了太多的厲害人物,便是自家的巡察使林安之,都被牽扯其中。所以,他們必須講道理,而且還必須很是講道理。
例如,居思明屬下行刺太子,居思明這是犯下了殺頭重罪,我們隻是扣著,就已經是仁至義盡。
但西晉使者這邊已經有了太子的諒解,又哪裏肯罷休,堅持西晉的人隻能由西晉來審要堅持把居思明要回去。
雙方就這事兒一直僵持不下。
直到殿試前一日,太子那邊終於是把春闈舞弊案的案子給破了,調查出最終隻有那麼三五人參與其中。
而林安之之所以被誣告,便是有人在城頭內煽風點火。
收到這消息,林安之才鬆了口,把已經被折騰得快沒個人樣子的居思明,從大牢裏放了出來,之後命令人給他洗了澡,換了幹淨衣裳,這才送去了西晉使館。
坐在小屋子裏,桌上擺滿了正南道的地圖。
具體事務自然是由雲河以及當地的巡察使、統領負責,林安之主要是從旁學習。要知道,雲河在南院裏,素來有運大總管的稱號。
“你從來沒接觸過組織建設,所以現在必須要給你惡補。”這便是司命大人的原話。
所以這幾天林凡就成了雲河的跟屁蟲,也是這時候,他才忽然意識到,原來整個南院,最少不得的一個人,就是這個看著吊兒郎當的雲河。
每天早上剛到卯時,雲河就要到衙門,那時候天還沒亮,便點著油燈在自己的屋裏工作,批閱從各地送來的各種卷宗。
雲河的屋子當然是比林安之的大多了,裏麵甚至有個小密室,裏麵擺著一張看著就想躺上去的大床。
林安之羨慕至極,雲河當即表示願意跟林安之換房間,林安之也就送了他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