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這句徐巽(音訓xùn)曾經非常喜歡的詩,此時居然成為了他的讖語。
昨天晚上,年過四十歲的徐巽出差到省城。誰知道,一覺醒來,他好像重生了!
回到了二十多年之前!
此刻展現在徐巽麵前的是方格子毛毯、飛躍牌黑白電視機、愛多VCD、以香港回歸為主題的海報!
徐巽的視線快速的在房間中打量著,當看到鏡子中那個清秀、挺拔又帶著幾分桀驁不馴的自己時,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熟悉的老家,熟悉的自己,誰敢相信……我特麼真的重生了!”
此時此刻,徐巽很想抽根煙壓壓驚!
但是,在房間中掃了一圈之後,徐巽隻能無語的拍拍腦袋!現在的他剛剛20歲,並不抽煙!
“雖已走出半生,如今歸來,仍是少年!”
20歲,應該算是青年了。不管怎樣,都是人生的黃金時代!
望著眼前熟悉又溫馨的房間布置,一縷縷清晰的記憶忍不住在徐巽腦海中快速浮現。
記憶中少年時代,並不順利!
當年,父親徐學禮和母親陳梅麗一共生了三個孩子,除了徐乾和徐巽兄弟,下麵還有一個妹妹徐離。
1988年,母親因食道癌去世,父親獨自拉扯三兄妹。
1997年夏末,身為聯防隊員的徐乾在執行抓賭任務的時候,小腹被歹徒砍了一刀。不光肚皮被劃破,內髒也都破裂。送到醫院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徐學禮聽說大兒子沒了,當場吐血,就此落下了咯血的病根。
哥哥殉職的那一年,徐巽也沒有考上大學。他到河口鄉繅絲廠上班,三年後還跟廠裏的女同事結了婚。
可是他們剛結婚不久,繅絲廠就倒閉了,老婆跟另外幾個工友到南方打工,卻跟一個當地人好上了。
徐巽消沉幾個月就想開了。此後的十多年,他換了好幾個工作,先是做操作工,後來又出去跑業務,到過很多城市。
因為出差綠島的機會多,他在那兒認識了一個叫安寧的女孩,開始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愛。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他們最終還是沒有走到一起。
……
“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
看成敗,人生豪邁,隻不過是從頭再來!”
遠處,河灣村村部的喇叭裏傳來劉歡的歌聲,迅速將徐巽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對,一切從頭再來,我不相信我還會象上輩子那樣慘!”他那種桀驁不馴的勁頭又來了。
“這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我到底可以做什麼?”
他環顧房間,想找一找日曆之類的東西。
日曆沒找到,他卻在枕頭邊找到一個傳呼機形狀的電子表,上麵的時間顯示:1997.08.28——06:25:39。
他猛然一驚:“我哥不就是在今天出事的嗎?”
徐巽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然後三下兩下套上汗衫、大褲衩,趿著拖鞋走出臥室。
院子裏,年輕了二十歲的父親徐學禮正在喂豬,眼前的一切全都符合二十多年前的記憶。
“二子,你去田裏看看,缺水不缺?”徐學禮對徐巽說道,“你哥昨晚在派出所值班,今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這種小事,你自己就能做,別指望你哥!”
徐巽想說“我要去救阿哥”,可是這種事根本沒法解釋。
他跨上那輛被他稱為“破驢”的自行車,含糊地說了一句:“我這就去!”然後猛蹬幾下,駛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