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深長而安靜,白蒙蒙的,有一種莫名的壓製感。
幾名穿著隨便的中年男人女人臉上露出悲傷的神情,很難過的樣子,然而細細看去,就能輕而易舉地發現他們眼底的一片淡漠。
隻有和他們保持短短距離的一直在一旁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人,明明眼眸中含著難過傷心,表麵卻是一派故意隱忍的平靜。
“任馨,公司的產業和遺產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收拾好神情,走到女人麵前,嚴肅又認真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堆文件和正件,一把丟過去,不屑道,“因為你的父母根本沒有領結婚證,你充其量隻是一個私生女罷了,在法律上,你沒有資格得到什麼。”
任馨手臂上帶著黑紗,低垂著眼眸,冷冷笑著,沒有回答。
昨天接到父親病危的通知書,她連夜從美國趕回來,卻隻見到了最後一麵。
隻是父親這才閉上了眼睛,這些人最先關注的,竟然是怕她分奪遺產。沒有一個人為父親哭一聲,哪怕是假惺惺的哭泣。
真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
“也不知道你那死去的母親是用的什麼手段才懷上的你,真是造孽啊,沒名沒份的,也不知羞!”姑媽一副尖銳刻薄的嘴臉,鄙夷地看著她,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像是看到她就汙染了自己的眼睛一樣。
現下,哪裏還見得剛剛悲傷的樣子?
聽著這樣羞辱的話語,任馨緊緊咬著下唇,雙手緊握成拳,依舊沒有開口說什麼。
明明很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她不過是一個還沒有拿到畢業證的大學生,有什麼能耐呢?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姑媽的神情突然一鬆,倒是柔和了幾分起來,抬手看著指甲,裝作若無其事道:“不過,要想分任家的財產也不是不可能,隻要你遵守遺囑就好了。”
“遺囑?”任馨瞳孔微縮,抬起頭來,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什麼遺囑?”
姑媽冷冷一笑,瞥了她一眼,嘲諷道:“哼,瞧你那激動的樣子。也沒什麼,就是你父親小時候幫你定了一門娃娃親,要想分財產,你就得和那人結婚。”
任馨失落地低下了頭,她還以為父親臨終前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留給她,也算是當作念想,沒想到不過是這個……
輕輕搖了搖頭,拒絕道:“不用了,財產我沒有興趣,也不會和你口中說的那個人結婚。”
她是不可能把自己的終身大事交到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手中的。
“哼,不識好歹。”姑媽狠狠瞪了她一眼,倒也不是特別的生氣,至少,輕而易舉地解決掉了一個可能分得大筆遺產的小娃子。
幾個人收拾收拾,沒多過多猶豫,就離開了醫院。
全然不見了任何情感,好似去世的,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
收斂起情緒,深吸一口氣,任馨邁動著腳步,朝太平間走去。
可是不知怎麼的,腳像是掛了千斤的石頭一般,走起來很艱難,不過是短短的幾分鍾路程,硬是走了十幾分鍾。
從今天開始,她就是個沒有父母的孩子了,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明明說好要堅強,但眼眶止不住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