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明媚,暖風習習,碧空如洗。樹上偶有靈雀竄出,隨著清雅柔美的琴音,在枝頭歡快的飛舞,嘰嘰喳喳,耍鬧個不停。翠嫩的新葉上還附沾著昨夜未幹的露水,晶瑩閃爍。綠樹林蔭下,石凳上,坐著位白衣女子,三千青絲僅以一支玉簪輕綰,餘留一簇秀發柔柔的披撒在胸前,下顎微收,杏眼微眯,衣袂翩躚,婉轉的琴音從她指尖劃出,泛出淡淡靈光。
隻見一個青衣女子從林間走出,揉了揉惺忪睡眼,伸了伸懶腰,怨念道,“小清洛,你這日日清晨撫琴,日日擾人清夢,也不嫌累的慌!。”
琴聲戛然而止,十指纖纖,靜靜擱在琴弦上。清絡彎了彎眉眼,抬頭起身,挑眉道:“日暮而息,日禺而起,成日裏夢遊太虛,小梨子,難不成你這萬年的修行就是此般而來?”
黎梨老臉一紅,但仍義正言辭地反駁道:“世間萬般,種種皆可為修行,除了修習法術鞏固修為外,心性才是其重,何必在意這小小細節?。”
“誠然。”清絡點頭,不甚在意的收了琴,“可也不知是誰,萬年修為,竟一隻小小兔妖都打不過,恩?”
“這個實乃失誤,失誤!我哪知道那兔妖如此可惡,況且她的法術本就克製我,也不能全怪我!”黎梨瞪眼。
上月,碧柘峰來了隻兔妖,說自己被追殺,慌不擇路跑來了這裏,求黎梨收留。黎梨生性單純,見兔妖楚楚可憐的模樣,便也生了幾分憐憫。雖說心中有些防備,但抵不住人家狡猾,著了道。最後還是清洛及時出關,趕走了兔妖。
黎梨也不曾想這安逸了萬年之久的碧柘峰近些月來跑來了這麼多妖,且一個比一個難纏,自己這半吊子修為著了道是事實。雖說對方可惡了點,卻也著實丟人。正當懊惱之際,眼角餘光瞥見天邊的一隻青藍色的小鳥,通體熒光,甚是好看。黎梨正想問問清洛,卻見清洛臉上已無半絲笑意,瞬間噤聲。
默了許久,隻聽清絡緩慢說道:“原本隻是以為湊巧趕上了妖獸的慌動,卻不知都是有預兆的,是我疏忽了。”
碧柘峰的靈氣充裕,又有結界隱蔽於世,向來平靜安穩,因而黎梨也能懶懶修行萬年得以人形。而近數月各種妖獸侵犯不斷,林間原本溫順的飛禽也開始狂躁不安。
看著黎梨似懂非懂的樣子,清絡便簡略解釋了番:“那藍色小鳥乃昆侖虛西王母禦用的傳信青鳥,隻是那西王母現已避世數萬年了。”
清絡抬頭看了看天邊青鳥消失的方向,目光漸漸幽深,輕輕歎道:“連九重天都驚動了,怕是碧柘峰要出什麼亂子了。我閉關的時候也感受到了那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所以才決定提前出關;但這裏究竟有什麼令人如此覬覦,大動幹戈,我們也無從得知,但隻是種種跡象表明,這碧柘峰已經不安全了。”
若隻是因為奇寶引來眾妖仙,倒還可以寬心,隻這數萬年都無事的碧柘峰,就在自己來後千年,就引來了暴動,就怕是有人有意為之……思至此,清絡有些歉意的望著黎梨,當初她為一己之私藏匿於此,卻不料仍是逃不過,引來禍水。
而黎梨雖雖生長於此,卻從未察覺碧柘峰除了是個避世隱居的聖地之外,還有其他寶貝。不由撇撇嘴,又轉而笑起來,“也倒好,自有靈識後便日複一日的如此生活,也就清絡你來了之後稍稍熱鬧了點,但也有些膩味,正想到處逛逛,也練練我這半吊子修為。”
清絡知道黎梨是在寬慰自己,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說。
不過,即便是離開,她們也沒什麼收拾的。
黎梨之前從未涉過世,因此也樂得出出山,按她的話是見見世麵。
清絡看了看興奮又帶點不舍的黎梨,又望了望身後那一片青翠綠林,最後將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蔚藍的天空萬裏無雲,平靜如常。清絡一向溫和的眸子裏,掠過一絲寒意,無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