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於空,魂兮於歸。
半生倥傯,恍然盡逝。
麵對劍拔弩張的形勢,在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雲澤護著末寒退到了角落裏,他打算暫時不出手靜觀其變。
陳鏢頭手中的軟劍“唰”的被他彈出,銀光乍現間已劍指赤嘞。而另一位一直收斂殺氣的藥商,此時手中的短劍也已就緒。
大漠上生存的人拚的是一股狠勁,所以三人的招式,招招致命,皆是拿性命相搏,刀光劍影來去之間,血腥味已蔓延在空氣中,肅殺之氣愈漸濃鬱。
地上那深淺不一的別致紋樣,此時卻像是一朵朵盛開在黑夜中泣血妖冶的瑰麗花朵,向世人展示著無比倫比的尊貴嬌媚,鮮麗的背後恰恰是最致命的永墮地獄的生死一刹。
此時墓穴中無故刮來了一陣陰冷的寒風,金老板雙目瞪的如同銅鈴一般大,麵色煞白的驚恐著往雲澤身後躲去。
末寒與他相視一眼心道:這人如今怎麼草木皆兵起來了,一點風吹草動便嚇的不行,那眼神中恐懼倒也確實是那麼回事。
可就在末寒轉眸望向激戰中的三人時,那躲在黑暗中的人嘴角突然咧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猛的推開雲澤跑到那具棺槨麵前一下子撲通跪倒在地,眼神直勾勾的空洞看著遠方。
“哈,薩姆女王我看見她了,女王顯靈了。殺,殺光這裏的人,你們觸怒了女王的亡靈,會有滅頂之災,你們都死了寶藏就是我的了。不,不,不是,根本沒有寶藏,你為什麼騙我,為什麼!”
說著便瘋一般的向赤嘞撲去,而赤嘞卻隻是眼神陰暗的看著撲過來的富商,既然不能為自己所用那不如毀了來的幹脆。
手中尚在滴血的狂刀映出那狠厲的麵容,刀鳴嘶啞的間隙中清冷鋒芒從金老板臉上劃過,本能的抬手遮掩,耳邊卻傳來“錚”的一聲,極具穿透的悲鳴刺痛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
絕影的寒芒靈巧劍身上流雲散若塵埃般覆了滿目,月色餘暉照得徹夜涼,恍惚間到底是劍芒寒,還是人麵兩相寒。
“閣下這是何意?這個人胡言亂語是對薩姆女王的大不敬,身為樓蘭皇室後裔難道我還不能懲治他了嗎?”
雲澤將他憤怒的神情看在眼中,先前那富商說有來自沙漠的人騙他來此,如今看來就是這個赤嘞不假了,若他沒記錯的話,金字號錢莊遍布九州,要想複國首先要有足夠的金銀支持。
於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就上演了,怪不得這富商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找到陵寢,可惜明明已經是富甲一方了,可還癡往著寶藏,到頭來活活將自己逼瘋了。
雲澤上前一步擋在金老板身前,雙手環抱著長劍,皺了皺眉開口道:“咦,你說你要捍衛薩姆女王陵寢的安寧,那我也要保護我九州子民的安危,即便他瘋了那我也要把他帶回去,不可能讓他在大漠生死由天。”
忽然他身後的人竟然安靜下來了,默默坐到了棺槨旁蜷起身子一言不發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那般,把頭深深埋在臂彎間,淩亂的發絲堆在了一起,已顧不上打理了,雲澤忍不住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
回憶中的樓蘭早已不複存在如今茫茫大漠何處尋隻言片語的痕跡,怕是連蕭瑟的風聲都快忘了曾經那繁華的古城,更何況是久經霜瀝的人呢。
千年之後空餘複國的年頭,一個被頑固信念包裹的驅殼,腐朽的靈魂中是否還會有那麼一丁點的清明,或許會,或許不會,縱然結局不可知,卻也依舊一意孤行。
“赤嘞,我們之間的戰鬥還沒結束,一個瘋人你那麼緊張作甚,還是說你另有所圖?”說話之人有意無意的衝著雲澤多看了幾眼,發現那年輕的劍客並未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到嘴邊的話語隻得又咽了回去。
聞言那把映著血芒的刀光又折了過來,照在那陰暗不明的臉龐上,洛闔眼睜睜看著那刀刺過來竟也不躲,雲澤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與其說是在看他倒不如說是在看陳鏢頭,看著他眼中掙紮的神色。
就在刀尖離眉間一寸時,洛闔突然傾身向前食指的指尖從鋒利的刀刃上蹭了過去,迅速滑落的血珠還未凝成,便見他在赤嘞眉心一點,而後從掌心灑出白色粉末轉身刹那在衣袖中抽出一模樣古怪的短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