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青城山,格外熱鬧。
能讓這些終日習武不問外事的青城弟子們興奮起來的事情並不多。最讓他們興奮的事情,無疑就是奉師命下山辦事了!拿著門派裏撥的公款下山享受我大明的錦繡江山,鮮衣怒馬,何其快哉?吃得好睡得好還不用起早貪黑地練功,這是在山上做夢都夢不到的美事!因此,每次派去下山辦事的弟子,不在山下逗留個把月並把身上帶的銀子全都花光,是決計不肯回來的。
這件事是公開的秘密,整個青城派上上下下任何人都知道,自然也包括青城派掌門餘語裕。但是,作為一派之主,要明白對弟子門徒張弛有度的重要性!因此,在對待弟子們下山辦事總要“浪”一圈再回來這個問題上,餘掌門是堅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的,隻不過撥款日漸減少而已。盡管如此,下山辦事依然是一個全派上下人人爭先的美差!
既然是下山辦事,那麼所謂的差事不外乎是以下兩種。第一種當然就是主業之一:行俠仗義!或者承官府所托,或者應百姓所求,出麵為武林除害。第二種則是一些麵子工程,派弟子下山進行一些本門派的相關宣傳,揚一揚本門派的威風!以便多吸收一些新鮮血液,擴一擴門派的規模。
理所當然,無論是哪一種差事,門派都隻能派遣最有本事的弟子們去辦。第一種自然不必說了,對付那些江湖匪類,一個武功不濟的弟子肯定是派不上用場。至於揚一揚本門派的威風,那就更不用說了!事關本派生計的大事,某種意義上來說比行俠仗義更重要!用人能馬虎嗎?
如此一來,本事稀鬆平常的弟子門徒們就隻能扼腕歎息了,下山辦事這樣的好事是注定輪不上他們的。事實上,下山辦事最為頻繁的,也隻有大師兄素雲軒、五師兄謝遠騏、九師兄鳳九天這三個武功最高也最受餘語裕寵愛的弟子了。
既然下山辦事和尋常的弟子門徒基本沒關係,那麼能夠引起整個門派裏喜氣洋洋的好事就別有原因了。
那就是:慶功宴!
沒錯,每次下山辦事的弟子回門派裏複命,青城派都是要殺豬宰羊為該弟子接風洗塵的!在這一天,所有的弟子門徒都有機會甩開腮幫子好好的吃他一頓大魚大肉!除此之外,平日裏青城派是禁止飲酒的,但是這一天可以破例。喝個不醉不歸什麼的那是想都別想!但是稍微多喝幾杯卻是不妨。有酒喝,有肉吃,這一天真是比過節還熱鬧!
因此,每當這三位師兄上山複命的日子,他們在同門師兄弟眼中的形象會格外英明神武。
今天就是九師兄鳳九天得勝歸來的大日子!用師父的話說,九師兄單槍匹馬力斃江洋大盜杜嘯山,勞苦功高,為本派增光添彩,眾徒兒應以為榜樣,向你們九師兄學習!
師父一席話,自然博得滿堂彩。
然而,江洋大盜杜嘯山的死訊早在二十天前就傳遍江湖了!九師兄卻在今天早晨才回來。而且,不僅未見任何操勞之色,反而長胖了少許。
這二十天九師兄到底幹嘛去了,師父沒有提,大家也沒有問。
師父講話完畢,眾弟子各自散了,殺豬的殺豬,買酒的買酒,為晚上的慶功宴做準備。但是,慶功宴的主角鳳九天卻沒有在大廳內多做逗留,而是一路趕到了後院的練功場。
到了練功場,鳳九天樂了。
隻見,一個青衫少年頭頂烈日,滿頭大汗地紮著馬樁。而他的大腿上還平放著兩個銅製香爐,香爐裏還各點著一炷香。看起來,他應該已經紮了不短的時間,那兩柱香已經快燒完了,隻剩下了短短的香頭。
青衫少年的麵容十分清秀,但是絕對不入俊美之列。隻不過,從他的眉宇之間,透著一股靈氣,讓他無論身處何地,都叫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鳳九天微微一笑,背負著雙手走了過去。
“哀鴻,又被罰了?準是又偷懶了吧?”
“鳳師兄?!你回來啦?!”
青衫少年一看到鳳九天,頓時興奮不已!那神情,簡直比狗看到了肉骨頭還激動!
鳳九天笑眯眯地來到青衫少年的身邊,彎下腰看著銅製香爐裏麵的香頭:“剛回來!剛回來!嗯?哀鴻啊,不錯嘛!一炷香已經快焚盡了,馬樁紮的還是這麼穩,下盤功夫有進步哦?我記得你以前半柱香就不行了。”
“哎呀呀!師兄,瞧你說的!我就算是塊朽木,這麼雕琢,怎麼著也該變點形兒不是?”青衫少年嬉皮笑臉地說道,“天天不是練功就是挨罰,功夫有進步也是正常的吧?瞧瞧,一炷香了,腿一抖都不抖!穩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