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春雪紛飛,寒風如刀。
室內琴音嫋嫋,暖熏似麝。
沈墨飛解下身上的鵝毛大氅,悠然上座。
雅間內的物什陳設,古樸雅致,看似簡單,每個地方卻又透露著不凡。僅隔在內、外間的櫃子上,就可看到翠綠通透的千金碧玉,圓潤光亮的官窯瓷瓶,烏黑沉厚的年久古硯……
隻簡單地掃過一眼,憑著沈墨飛淺薄的眼光,都能辨認出幾件價值不菲的物件。它們卻又仿佛一件件普通的擺件般,被人隨意的置於櫃上,奪目,卻又不顯突兀,可見酒樓主饒用心。
一間酒樓能做到這樣,這在全下已算得上是鳳毛麟角。
不過沈墨飛卻知道,下至少還有十家酒樓能做到這樣,因為它們都有一個相同的名字:萬寶樓。
喝了一口奉上的熱茶,冒雪疾馳了兩個時辰的寒冷、疲累頓時煙消雲散。
“好茶!”沈墨飛舒適地伸了個懶腰。
早候在一旁的夥計看著他微微一笑,並沒有答話。顯然,這種簡單的誇讚還引不起他的注意。
沈墨飛瞧著夥計,會心一笑,暗道有點意思,便接著進門前的話道:“我,你記!”
夥計垂首。
“第一,我要一壇雪上霜!”
夥計猛地抬頭,卻見對方目光清澈,眸中帶笑,不像是在開玩笑。
“公子,咱萬寶樓有規矩……”
“不外賣,是嗎?”沈墨飛替他出了下麵的話。
夥計點零頭。
沈墨飛搖頭一歎,道:“待會兒,我有位極好的朋友要來,沒有好酒,是不成的!”
夥計沉默,姿態強硬卻又顯得很是單薄。
看著對方為難的樣子,沈墨飛早有準備,從懷中取出一錠元寶,輕輕地擺在桌上。
夥計看了眼那錠光彩奪目的金元寶,依舊不為所動。
沈墨飛也不急,又抽出一張銀票,放在元寶邊上。
“您這……”
這回,夥計不得不動容了。先是銀票上的“一萬兩整”印入眼簾,接著又影萬寶通鑒”的金泥大印證明真偽,自然讓夥計明白了這位客人恐怕來曆不凡。富且算了,還如此年輕,舉止間又不似一般少年那般張揚,相反,竟有老人家的沉穩。
好奇之下,他悄悄抬眼朝對方望了過去。
隻見對方身著一件月白色錦緞薄襖,係著一根白色荔枝紋腰帶,頭上的漆黑長發一絲不苟的被束在頭上。巧的是,這發帶用的也是白色,加上他白淨的膚色,和他身後寬解褪下的白色大氅,讓人隻看第一眼便生出對純潔之物的親近之意。
又見他略顯陰柔的外表下,一雙眼睛炯然有神,兩條倒懸的劍眉鋒銳無雙,倒不失了男子應有的俊朗。
再看時,夥計隻覺對方澄澈如水的雙眼又給人一股深不見底的幽深之感,細細品來,不出到底是鋒芒畢露還是溫文爾雅。
夥計打量自己時刹那的走神,自然被沈墨飛看在眼裏。
隻聽他又問了句:“如何?”
夥計支支吾吾地道:“應該……行吧……”
即便對方拿出了一張萬兩銀鈔,可依舊比不上雪上霜的貴重,這完全不是多少錢的事。
不過他見這位“白”公子氣質不凡,穿著更是了不得,想必對方來頭不,便不好再次回絕。做這個行當多年,也知拒人“四不過三”的道理。然而最後賣與不賣,還得看掌櫃的如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