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吧,冷副。。棠棠,別再壓抑了。”
方寸大亂的他,在這傷痛的時刻,已經不知該如何呼喚我才恰當。
“嗯。。。。”我泣不成聲。
“哭夠了之後,我有事交代你。”
“嗯。”
他不再啜泣,但濃重的鼻音仍在。
“他有交代什麼嗎?”
“他有。。。留。。留遺言給。。給。。你。”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連話都難說成句。
“我不在公司裏,你要堅強起來,幫我替我兄弟做幾件事。”
“嗯。”
我把電話按下麥克風功能鍵,這樣在一旁待命的Lisa,可以馬上幫哭到手軟腳軟的我分擔他的指令。
“你去把各級主管找來。”
我朝Lisa使個眼色,她馬上拿起另一支分機,把柯洛迪的命令用廣播功能傳送出去。
“聽著,不要光讓我聽到無力的嗯!字,告訴我,你會堅強起來,去執行我現在馬上要你做的事;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除了私事以外,公事上,我何時讓你失望了?”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不容易我止住如江河滔滔奔流的淚水,猛抬頭,我的辦公室裏已聚集了含著淚的各級主管。
“馬處長。”
柯洛迪一聲令下,馬處長馬上趨前對著話機鞠躬哈腰,彷彿話機是柯洛迪的化身。
“有!董事長。”
“從現在起,我要你請門衛把大門口的廠旗降半旗三天向桑總工致哀。”
“是!董事長。”
“吳副總工。”
在馬處長用內線通知門衛的同時,上個月因桑永逸病危而緊急晉升副總工程師的阿Ken拭著眼角的淚應答。
“我在這,董事長。”
“通知全廠即刻停工。”
“是,董事長。”
“冷副總,全廠默哀三分鍾,宣讀桑總工遺言。”
“可是。。董事長,我。。還沒看過內容。”
我是擔心桑永逸會在遺言裏提及他遺留在世間的憾事-剪不斷理還亂,我、柯洛迪和他之間的三角難題。
“你知道如何取舍的。”
這雙關的一語,道盡了多年來我的執著。
“柯洛迪,謝謝你的知遇之恩,我會扮演好今天的角色,不會辜負你對我的信任。”
我按下話機全區廣播功能鍵,在全廠默哀三分鍾時,用顫抖的雙手含淚展信,快速的掃瞄一遍,信中雖字字血淚,但句句磊落,並無不足為外人道的內容。
我方才領悟到,體己話,他應該都留在給我的信裏吧。
或許是桑永逸給我的助力,也或許是柯洛迪給我的信心;深深吸一口氣,簡短的致唁後,我用全部的感情,平靜的朗誦出桑永逸的遺言:“柯董:你好,還是喊你一聲兄弟吧!我已經無永遠法再回公司工作了,由衷感謝您多年來的栽培及照顧,使我從默默無聞的技術人員,成為跨國公司的總工程師,也充實了我的人生,開拓了我的視野,使我今生過得多采多姿。
我也一直希望與能和同事們繼續打拚,奈何天不從人願,願有來生再了結此緣。最後,衷心祝福您和大家,身體永保健康!業更上一層樓。桑永逸絕筆。”
讀罷掩卷歎息的我,看到我麵前麵容哀戚,頻頻拭淚的男主管,和掩麵啜泣的女主管們,著實訝異於自己的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