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看,那裏有一隻好漂亮的蝴蝶啊!”五六歲的小女孩在滿是碎石陡峭的山路上忽然鬆開了自家媽媽的手,揮舞著遮陽帽去捉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蝴蝶越飛越遠,早已飛離山路範圍,小女孩卻依然歡欣雀躍地追逐著,絲毫沒有注意腳下,眼見就要摔下山崖。
“淺淺,快回來!”女孩的媽媽在女孩身後驚聲叫道。
小女孩的爸爸聞聲連忙跑過去及時拉住還在向前跑的小女孩,心有餘悸地責怪道:“不是說讓你拉緊爸爸媽媽的手麼?怎麼總亂跑,淺淺真不乖。”
“飛的好快哦~”小女孩淺淺有些失望地回過頭,“爸爸,那隻蝴蝶是不是不喜歡我?
淺淺的爸爸摸摸她毛茸茸的頭發笑道:“怎麼會不喜歡淺淺呢,淺淺這麼可愛,所有人都喜歡淺淺。
“真的嗎?”淺淺皺著臉麵露懷疑,“爸爸不會騙淺淺吧?”淺淺拍掉爸爸拉著她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嚴肅地看著自己的爸爸,“爸爸要看著淺淺的眼睛證明自己不是說謊哦!”
“爸爸什麼時候騙過你了。”淺淺的爸爸上前一步要拉回站在山路邊緣的淺淺,不料。淺淺調皮地又退後一步,“說了爸爸要看著我的眼睛嘛,爸爸為什麼不看著淺淺的眼睛……”
“啊!”淺淺身後的圍欄忽然鬆動,小小的身體順勢落下山崖。
淺淺爸爸臉上的笑容還未來的及褪去,便眼睜睜看著自己疼愛的女兒摔下山崖。
“淺淺!”
陰沉沉的天空忽然下起瓢潑大雨,雨聲中夾雜著撕心裂肺的叫喊,和一陣恐懼的尖叫。
“本台報道,昨日一六歲女童自山崖滾落,全身多處骨折並伴有嚴重腦震蕩,雖經醫院搶救過來,但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疑似成為植物人。據了解,女童淺淺當天是與父母外出遊玩,因生性好動,不慎跌落山崖。在此提醒大家,外出時注意自身安全。接下來……”
“啪”蘇蘇把電視關掉,眉頭緊皺。“還是出事了,果然命劫那種東西單靠一張符紙是沒用的。”她站在窗邊看著外麵下了一天一夜仍未停止的大雨,緩緩吐出煙霧,接著不知是想到何事表情猙獰地將煙頭扔到地上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地碾上去,直至煙頭上的火星完全熄滅,落了滿地頹敗的煙灰,蘇蘇仍不解氣地用盡全身力氣砸了手邊的杯子,隨著杯子的碎裂,裏麵的紅酒蹦濺在蘇蘇的裙擺上留下點點如血的酒漬“那個臭道士竟然就用這麼個破玩意白白拿去我一百年修為!”
“當初就不該聽信他的鬼話!到最後還不是得靠自己!”蘇蘇厭惡地瞥了一眼白色裙子上的酒漬,然後打開衣櫃,在看著到裏麵掛著的豔紅襦裙後,她的表情柔和了些許,輕聲道:“這時穿這個倒是分外應景,當年我一身破敗時你將它贈與我,現在我便穿著它去見你。”蘇蘇踢掉高跟鞋,脫下已經髒了的白裙,輕柔地換上這條豔紅襦裙,接著她散下烏黑的頭發,坐在鏡子前在自己的唇間塗上最為妖冶的紅,那抹紅色為她蒼白的臉平添了幾分妖媚,襯的她就像夜半時分在街間遊蕩的妖豔女鬼。
其實說什麼像呢?蘇蘇本就是個女鬼。
“最後也隻能去幻境了麼?”蘇蘇放下手中的口紅,眉頭緊蹙,“可這幻境又能幫她多久……”
蘇蘇歎了口氣,起身赤腳離開了房間。
中山醫院的走廊裏,一對年輕的夫妻坐在長椅上沉重地歎氣,妻子蒼白如紙的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眼睛紅腫不堪,想必是哭了很久。這對夫妻便是女童淺淺的父母。蘇蘇看著他們停下腳步,半透明的手輕輕撫摸著妻子的臉似想為她擦去眼淚,可她隱去了自己的痕跡,根本無法接觸別人,蘇蘇歎了口氣,轉身進了病房。
蘇蘇站在淺淺的病床前,看著身上插滿管子的淺淺輕歎:“你本不應受這樣的苦。”病房裏沒有別人,她不必繼續隱藏,便除去了身上的壁障,她想摸摸這個孩子,這個她追隨了幾世的人。
蘇蘇沒有溫度的手輕輕撫上淺淺的臉頰,“你想活下去麼?我幫你活下去,如何?”“莫怕,隻需片刻,你便可以繼續,好好地,活著了。”蘇蘇傾身用嘴唇抵著淺淺的額頭“以吾之名,賜汝永生。”
“吾名蘇蘇,莫要忘了。”蘇蘇的聲音漸漸消散在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