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觀裏便接連死了幾個弟子,且死狀淒慘,一時間觀裏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也會變成一具屍體。
令顧細雪沒有想到的是,將有一場滔天橫禍即將降臨到她的頭上,僅僅幾天時間,有幾個她並不相熟的弟子統一指認她才是罪魁禍首,如此一來,饒是冷靜如顧細雪,也不由得結結實實地慌張了一次。
“顧細雪,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師父,我沒有!他們是瞎說的!一定是……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這麼多人都這麼說,難道都是陷害你的不成?”頓了頓,觀滄海接下來說出口的話更加無情,“難道說,你還想殺害更多的人不成?”
“你!你不是我師父……我師父他不會這麼想我!”
無視顧細雪呐喊,觀滄海直接對身邊的人下令,“將她押入地牢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見她!”
就這樣,顧細雪被毫無預兆地押了下去,昔日低聲下氣地同門此刻像陌路人一般,不帶絲毫感情。
地牢裏陰暗潮濕,那兩人將她推進去以後便徑自離開了,當真是沒搭理。
地牢裏開著個小窗戶,隻能容許腦袋的通過,開著隻是為了通氣,倒也開明。顧細雪冷冷地笑了,不知道她離開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情,竟讓她從首席弟子的位置,淪為一階下囚。
“細雪……”一人輕輕喚她,細雪抬了抬眼睛,隻聽聲音,她便知道這人是誰。
心裏堵著一口氣,顧細雪遲遲不願搭理他。
按顧細雪自己的想法,他既是讓這麼多人都不搭理她,那她使使性子又怎麼啦?
“你一個人好好在這裏靜思,別再想著出去啦。”說到後半句,觀滄海呼出一口氣,反倒像輕鬆了一樣。
“什麼?”顧細雪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會遭到這樣的待遇。
“不用懷疑,你沒有聽錯。”觀滄海淡淡道,“這已經是對你最寬大的處理了,好自為之。”
有什麼是比剝奪一個人的自由更殘忍的呢?
當天晚上顧細雪便嚐試了逃跑,可是直至那時她才發現,周身布下了厲害到她都破不了的結界。
“這……為何連我都破不了?”顧細雪捂著胸口,嘴角流出了殷紅的血跡,半晌,她方才頓悟般地點了點頭,“是師父,始終對我留了一手嗎?”
她苦笑著閉上了眼睛,一想到從此在這地牢裏,要活著不知天昏地暗的日子,她便感到痛苦不堪。
終於在一個寂靜的晚上,她聽到了長風的聲音:“顧細雪,你日日在這裏一定很痛苦吧?”
她便答:“我不痛苦,因為我知道你也不幸福。”
那聲音輕笑,“美人在懷,我有什麼不幸福的?倒是你,聽師兄說,你再也出不來了,你可曾後悔?”
後悔嗎?又有什麼可後悔的?
顧細雪閉著眼睛,不肯開口,那聲音也再沒有響起,半晌,細雪終於睜開眼睛,她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她不後悔,即便是如今這樣的答案她也不會後悔,可恨她再也走不出去了,如果可以,她一定要拉著那些在她麵前耀武揚威的人下地獄!
“觀滄海,我累了,你怎麼就不問問我願不願意活在這地牢裏呢?”
言罷,顧細雪震斷了自己的經脈,一夜之間她已經全部想開,她的頭發沒有一夜變白,心卻已經死了。
“爹娘,女兒來了……”顧細雪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翌日,觀滄海再來的時候,卻隻見到她已然冰冷的軀殼躺在地上,他不敢相信她就這麼死了,命令下了不過第二天,她卻已經成了這副樣子,觀滄海不願相信自己的徒弟會如此脆弱,然卻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著實苦惱。
觀滄海忽然想起,有一種法術或許是可以重現這地牢裏發生過的事情的,不過,這法術卻是禁術。
當知道是長風說了一番話刺激到顧細雪以後,觀滄海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大手一揮,屠了觀內眾人滿門。
唯有鮮血祭奠,才能重新聚起她的魂魄,她的魂魄,原本是全天下最純淨的魂魄,可如今為了救活她,要用多人的性命來挽回。
這也是禁忌的法術之一。
觀滄海慘然一笑,若當初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無論如何也要毀了那些禁術,即便從此自己失去這具軀殼,從此淪為天地間的一縷孤魂,他也甘之如飴。
魂魄已然聚起,需要法力維持著它的鮮活,無奈自己損耗太大,為了不讓魂魄再一次消散,觀滄海隻好前去魔界,用自己的自由換來了顧細雪靈魂的永生。
魔界,魔王打發他住在了洛池邊,帶著他的瓦罐裏的東西一起,在那過了一生一世,直到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