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大地上,向我們走來了一老一小兩個人,兩個女人,老的八十多歲,精神矍鑠,一身筆挺地鬆枝綠的綠軍裝,將星閃耀;小的豔麗如花,天真爛漫,蹦蹦跳跳還是一個十幾歲穿花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停下了腳步,對滿山絢麗如霞的桃花,發一聲感歎,喊:“奶奶,故鄉的桃花為什麼這樣紅啊!”
老將軍也停下了腳步,老將軍說:“那都是故鄉人的血,和無數烈士的鮮血染紅的呀。”
老將軍仰望著滿山如血的桃花,她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個血雨腥風的歲月裏......
一九四五年的春天,和二零零九年的春天,並沒有什麼兩樣。都是一樣的桃紅柳綠,陽光明媚,空中有同樣的燕子和雀鳥飛過,遠處的林子裏也響著不知名鳥叫聲,一聲,又一聲。可當你仔細辨聽時,一九四五年的春天鳥叫,又絕不同於二零零九年的鳥叫聲,因為四五年的鳥叫,聽起來特別像哭,越聽越像,還讓人周身感到發冷發篸,無緣由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讓你感受不到半點春天的溫暖氣息。那空氣中,還漂浮著濃濃的火藥味……
四五年就這樣的一個春天,在孟莊的土路上,塵土飛揚,還走著一撥特別張牙舞爪的人。他們捧紅抬彩,一路喇叭笙呐鼓奏,竟全是歡快的樂曲。原來他們是一撥定親的人,這撥定親人的歡樂,與一九四五年春天空氣中火藥氛圍,極不協調。
走近了我才知道,原來是村裏的大財主高瞎子的一夥家丁,領頭的就是他的師爺潘瘸子。他們抬著兩隻紅木大箱子,箱子都用紅綢從底向上紮住,在箱蓋之上還挽成了一朵大大的紅綢花。他們這撥人有抬箱子的,有抬著整片的豬肉的,還有捧著紅紅的嫁衣,整匹的綢緞的。潘瘸子趾高氣揚,背著匣子槍,走在隊伍的最前頭。槍垂在屁股蛋子上,隨著潘瘸子的走路,一走一撅動,槍把上的皮條穗子,像尾巴一樣隨著他的撅動一翹一翹的,很像毛驢屁股上的尾巴,很是滑稽搞笑。他們這是到哪裏去?你也肯定搞不明白。可惜他們走得並不遠,隻是從村南走到了村北。直接走進了孟小胖,孟石匠的家。這時,我才想起,孟石匠有六個長得都像仙女一樣俊美的女兒,大女兒桃花年方十八,俊美的真像含露桃花一樣嬌美豔麗,正到了待嫁的年齡。是方圓百裏都出了名的美人兒,提親的人幾乎踢平了孟石匠家的門檻。
有錢夢想著鬼推磨。男人有錢就變壞。有錢的高瞎子就更想擁有所有,享盡人間美色。高瞎子擁有五房六妾,並不知足,對桃花的美貌他早垂涎三尺。那天,他又親眼看到了,在河邊洗衣戲水的美貌桃花,窈窕的身材,粉嫩的小腿,更是騷心難耐。別人提親定親,都是有中間人穿針引線,而高瞎子卻更為直接,把定親的彩禮直接送到了女方的家:老子看上了你女兒了,我們成親了。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這很有些霸道,高瞎子卻不這樣認為,他說:一個人一種方法,一個人一種玩法。高瞎子的妾都是他這樣納來的,別人誰敢說個不字?敬酒不吃吃罰酒,誰敢?!
按說,高瞎子六十好幾,已是土埋到脖頸的人了,兒孫滿堂,該收斂一些了。可恰恰相反,高瞎子一輩子吃膩了山珍海味,穿煩了綾羅綢緞,卻對女人獨有癖好,特別是對破處女之身,樂此不疲。
其實,高瞎子不瞎,隻是一個眼大,一個眼小,大的有雞蛋大,小的不見了,平日裏就像閉著,連條縫也沒有。隻有在發怒的時候,那閉著的眼睛才能睜開,原來也有雞蛋一樣大,而且還是紅的。高瞎子納妾有個規律,納了富人家的女子,為妾。納了窮人家的女子,初時是妾,後來就是丫頭,再後來不是被賣了,就是被趕了出家門,有的幹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沒人有好下場的。
定親的隊伍說話間就進了孟石匠家的門。孟石匠家的人如臨大敵,孟小胖孟石匠拿著鐵錘立在院子當中擋住了所有進門的人,孟石匠的女人菜花拿著切菜刀立在屋門口,所有的女兒們有拿棍子的,有拿石塊的,都不出聲,都憤怒地盯著潘瘸子一班人。我隻聽到潘瘸子一個人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