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親愛的?(1 / 3)

原來我的愛那麼卑微

木子

我等在夏末初秋的午後,等在落風吹不盡的荒原衰草之中,等在落日樓頭下你綻盡笑顏的溫柔。

(1)很多年之後她坐在我的對麵,手中的湯匙搖動著碗裏的豆腐湯,跟我說:“你還愛我嗎?”那時候的我麵對著一桌的飯菜,卻食不下咽。心裏翻動著潮湧的悲愫,聽著那不知名的悲戀之歌。才發現多年之後,原來我的愛一直那麼卑微。

其實我還愛你,從多年之前,從我遇見你的第一眼,在那鋪滿花紅套色沙發上,在方格錯落紋案交織的貼牆壁紙下,我看著旁邊靜坐發呆的你,在心裏對自己說。

我依然記得那個燥熱難耐的夏夜,我坐在網吧裏的一個大包裏,百無聊賴的看著網頁。旁邊的女孩忽然轉過頭來,帶著一臉的疲憊,聲音沙啞。她說:“有火麼?”

我料想不到她竟會開口同我說話,更料想不到我一直偷偷觀察的女孩子,會突然轉過她那好看的臉,跟我隔得如此之近的距離。朝我要火。我看著她那雙很亮的眼睛,還有很長的睫毛,沒有做聲地遞給了她。她耷拉下眼皮,接過打火機。抽出一盒嬌子,很優雅的給自己點上,煙霧從她的口中緩緩吐出,吹動了她那垂在耳際的發絲。

那時候我還不會抽煙,兜裏裝著煙也隻是做做樣子,像那個時候很多人一樣,自以為的年輕張狂,自以為的瀟灑凡脫。以為點上煙便可以燒掉夾裹一身的孤獨和寂寞。但是我從未見過女孩子吸煙,而且還像她這樣動作的優雅。我偷偷地看她,看她一口一口的吸完,將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裏。

“抽煙麼?”她側過臉將煙盒遞來,神色中掩飾不住的憔悴。

“抽煙麼?”她與我並排坐在出租車裏。窗外的風景和喧囂都被遠遠拋在了後麵。

我說不抽。

靜說,我記得你會呢?我說,我不想抽。靜又不饒地說道,你會,為什麼不當著我的麵吸呢?我忽然想不通為什麼她非想著讓我吸給她看。我問她,幹嘛要我吸?她說,我想看你吸煙的樣子。於是反問她,你有嗎?

我有。靜頓了頓,低頭翻開自己的挎包。從裏麵拿出了一盒,卻不是她一直習慣的嬌子。我接過煙,叼在嘴裏。她身子湊過來,我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火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她為我點上煙,就著煙和香水混雜的味道。我看著她,而她也同樣看著我,那雙如水一般的晶亮的眸子,卻始終透著一股淡淡的哀傷。

她看著我將一根吸完,再扔出窗外,好久,才說,原來你一直都會。

是的,我一直都會,但在剛遇見靜的時候我真的不會。裝上煙,充著樣子。極力想要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叛逆和成熟。極力去掩飾自己難以遮掩的空虛和迷茫。而當她朝我要火給自己點煙的時候,才發現她竟然可以吸的這麼優雅。

那時候聞著她吐出來的煙霧,和著薄荷的味道,興許是她有吃過口香糖。而讓這二手的煙霧變得不再那麼嗆人。

(2)她彈掉了煙蒂,用手捋了下蓋住眼睛的劉海,接著就關掉了遊戲。我也本無事情可做,已經開了通宵,就也不在意這時間會以怎樣的方式流走。我有時候會有意無意的看看她,畢竟對於那十七八歲的年紀,漂亮的女孩子本身就具有難以抵禦的吸引。而她似乎是時間到了,電腦突然關機。她低聲說了句髒話。收拾起自己的東西起身就走了。

看著她走出包間的背影,我的心情忽的低落起來,那種年少懵懂的心在作祟,亦或是再期望看她點煙優雅的樣子。我的目光一直停落在她那纖弱的背影上,直到她轉身抖落了我無奈的期望。

我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會做同樣的一個夢,而夢裏麵全是關於她的一切。她從不會給我正麵,而留下的卻隻是那遮蔽陽光的背影,纖弱的身影投落進眼裏的陰霾,長長的頭發在陽光裏飄飛。一如我在包間裏看到她決然而又倉促地離開。似乎一念之間我們仍舊是當初那兩個陌生人,沒有言語,沒有交集。更無所謂這些悲情歡愉。我一直望著這背影久久卻絲毫不能動彈,那種透徹心扉的絕望,那種抑鬱難排的窒息。隻會讓我醒來的時候淚流滿麵,那記憶中唯一哭過的一次。

我一直盯著那半掩的門口發呆,就好像她剛剛出去,過會還會回來的感覺。巨大的失落感讓我難以是從。我真的無法想象自己會對一個僅有一麵之緣並且相處不到半小時的女孩子產生這種感覺。

我是怎麼了?我鬱悶地問著自己的心。

我到底是怎麼了?我從不止一次地去回憶這一段的時光,我也看過太多的肥皂劇情。卻始終不相信也不願意承認這種一見鍾情。我總是覺得這樣的字眼隻會是對於愛情的褻瀆。一見鍾情存在於童話,存在於浪漫。卻不存在於現實。但是當我努力去回想這段十分短暫的時光。並且也是這幾年裏不可多得相聚時光,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一開始,便是我從那時開始就迷戀她到了無可救藥。

無可救藥,這是我朋友聽完我的講述給我的四字評價。這詞太貼切了,貼切的念到心裏都會感覺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所做的一切都算是恰如其分。

(3)門又被推開了,我又看到了那一直停留在腦子中的臉,精致乖巧,漂亮中卻透著野蠻的味道。她的目光同我一直仰視的目光相撞。她的表情有著瞬間的錯愕,勉強笑了笑,又坐在了我的旁邊。

離著近了,我再一次端詳起她的眼睛,那雙同墨石般黑亮的眼睛卻閃著不一樣的光澤。我看到了她眼瞼下的眼袋。似乎是剛剛哭過。依稀還可以看見淚被擦拭過的痕跡。她似乎沒有注意到我,手不自然的放在腿上,有點焦躁的等待開機。或許是機子的問題,她幹脆微閉上了眼睛。睫毛長長地鋪蓋下來。

我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再去管電腦上的電影了,說到底男人總是會心疼一個在哭或者哭過的女人,不論後者是不是認識。

你怎麼了?我試探性地問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