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三年農曆二月,西元1640年4月,春末將至卻鮮有雨水落下,可以預見今年將又是一個欠收甚至是災荒之年,為風雨飄搖中的大明皇朝又增添了一層陰霾,連年的災荒又催生了無數的人禍,遍地狼煙又加重了災情,動亂年複一年似乎沒有盡頭
但是今年一場大捷為搖搖欲墜的皇朝恢複了一些自信,平賊將軍左良玉在今年年初六百年一遇的閏正月中,大敗境內最強大一股流寇張獻忠部於湖北鄖陽府的枸坪關外,而張獻忠隻帶著少數精銳往川中突圍
之後左平賊一路追擊,終於在川北保寧府東部與趕到的陝西三邊總督鄭崇儉的陝西邊軍一道將張獻忠殘部圍困在太平縣山區,月末,集結完畢的明軍將對這位霍亂大明湖廣數年積年老匪發動最終的一擊
此時太平縣的群山中
“少爺,額覺得大王這回真地是要完那,咱麼得趁早開溜哇”
“糙貨你閉嘴!讓孫將軍聽見小心你吃不著今日晚飯”
“小天哥,官兵已經上過一次當,今次就怕偷雞不成,六子你說是吧”
“少主,糙瓜和五叔說的有道理,您也早有此想法,我部精銳,突圍不成問題,此次被圍我等需早做打算”
年僅十五,身高七尺有餘且體格健壯的張天領著百十名精壯的嘍囉跟著大軍埋伏在一片背光的山林中
除了張天一部之外還有孫可望的殘部,八大王本部及餘下眾將的殘軍,總數五千餘人的義軍埋伏在左右十丈的山路兩旁,兩邊山體高度雖隻有二三十丈,但也足以埋伏下數千人,除去傷患老弱和八大王老營之外能動的已經全部出山,就連所剩無幾的具裝馬隊也被派了出來
“等等,再等等,咱們不能就這麼跑了,一日為匪終身成寇,今日咱如果跑了往後還怎麼在綠林中討生活,再說了山魁還沒回來”
張天所領的一部繼承自他的父親,三年前在穀城投降後軍中參照大明野戰軍進行過正規化編製,同北方官軍一樣千人設部,以上設營,但是與官軍的缺額狀況相反,義軍人數常常超額,因此義軍內部還是將超過千人的大部稱為營,千總為小將,正營將軍為大將
往日擁有千名裝備精良的曆戰老兵以及數千輜重兵的大部經過年初一場大敗,又被數名大將抽丁之後,張天部現如今已十不存一,這也是張天多次怠戰的理由,隻是這次無法再回避
張天將部中最後的百多人編成一局,由五爺統領,張天還是自領將稱,除此之外營中幾名骨幹都被張天很好的保存了下來,除了身後的糙瓜,五爺以及老六,還有一名因為馬術優秀被斥候隊選中,跟著僅剩不滿百騎的馬隊出山作為誘餌
“來啦來啦”
山路外轟隆聲漸起,片刻後外出引誘官軍的馬隊終於歸來,隻是近百輕騎隻有一半撤回,有幾名騎手身上還插著箭支,不過張天很快就在隊伍中認出了相貌奇醜綽號山魁的精瘦漢子,看著馬隊遠去,張天很快就發現被馬隊騰起的塵埃中傳出無數的腳步聲
“靜!靜,張將軍,大將軍命你將本隊精銳留在後軍督戰,此外還需見機行事,務必要守住左軍山峰”
“守到何時”
“……擊破官兵中軍”
三名頭戴皮製寬氈帽穿著綠色短袖罩甲的士兵傳達完命令後,一邊低聲嗬斥一邊俯身離開,手中的雁翎刀彰顯著其大將親兵的身份,傳令完畢之後三名傳令兵迅速地消失在樹叢中
“少主,孫將軍這是陽謀”
“我活下來陽謀就會變成屁給放了”
“但是形勢非常危急,官兵怕是要直接攻山”
“對對,少爺額也有這感覺”
“安靜”
張天再也忍不住糙瓜的大嗓門一把揪住他臉上的胡子,疼得這名抱著大砍刀的糙漢子一張紅臉憋成了肝色
“少爺,額不說了,就是好些天沒肉吃額們憋得難受”
“打贏就有了,聽著糙瓜跟著我,五爺你帶著老弟兄們去後方與督戰隊彙合,孫將軍也是宿將不會在此之時行不軌之事,他這樣做說明情形非常危急,別說了……老六還是老樣子四處遊擊,迅速結果掉軍官製造混亂,當心別陷在陣中”
甩掉了手上粘著的幾根卷須,張天迅速進入戰鬥狀態並布置完任務,五爺麵露難色,但還是聽令帶著老兵們退往後方督戰
張天所在左軍統領孫可望不在前軍,孫統領之下就屬張天軍階最高,而且農民軍的軍官損失較大,張天因為地位較高能夠指揮附近把總以下甚至兵員超過自身部隊的義軍軍官,眼看著戰鬥來臨將要帶隊指揮的張天頂盔摜甲帶著糙瓜摸到前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