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郝霞的紅唇輕揚,好似傷口,"子悅,你來了?"
"郝霞,你怎麼醉成這樣。"我將醉熏熏的郝霞連托帶拽的扶起來,"我帶你回家。"
"好,回家。"我看到郝霞那雙在黑暗中如同火焰一般熾熱含笑的眼。
蘇恩熙伸手扶她,可卻被她狠狠甩開。郝霞在瞬間變的瘋狂,"臭男人,你給我滾開!"
"蘇恩熙,對不起,郝霞是喝太多了。你可別生氣。"
昏昏暗暗的燈光下,巨大的陰影遮住他的眸,隻能看見他唇間的明滅,"沒事,快帶郝霞回家吧。"
蘇恩熙幫我攔下出租車,"子悅,到家就發短信給我,不然我會擔心的。"
"好。"
眼淚在一瞬間泛濫,蘇恩熙,你能不能別對我這麼好?幸好,我背對著蘇恩熙,他沒能看見我淚水橫行的模樣。
出租車緩緩起步,蘇恩熙在窗邊孩子氣的對我揮揮手,挑眉,飛吻。
倒車鏡裏,蘇恩熙的身影越來越小,在他身影徹底模糊的前一刻,我急忙閉上眼,他的身影定格在我的腦海裏,像膠卷的底片。
蘇恩熙,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便動搖了我報仇的決心?
"到了。"司機厭惡的瞅瞅郝霞。
我微愣,將錢隨手扔給司機,拉著爛醉地郝霞下車。
司機不滿的聲音格外刺耳,"現在的女孩都什麼素質?"
我緊緊眸,"我素質再低,也還是比你高那麼一點。如果我的朋友弄髒了你的車,自然會賠錢給你,用不著你在那裏亂瞪魚眼睛。"
不再理會司機,兀自扶著郝霞離開。
"這樣的天空可真美,子悅。"郝霞的醉意褪去些許,攀上我的肩仰麵凝視天空。記得郝霞曾經說過,一個女生若是長久的看天,那定是內心寂寞的無人可訴。
落日黃昏,紫灰色與暗紅色的晚霞相互蘊染,天色黯淡。
我撫上她的臉頰,"我們該回家了。"
"好。"
暗淡的光線和溫暖的燈光揉合在一起。
"郝霞,你先喝點醒酒茶,我去做沃爾多夫沙拉。吃些沙拉能緩解你的腎,你喝了太多酒。"
"子悅,我不……"
兀自打斷她,摸摸她如海藻一般隨意披散著的長發,"我知道,你不要沙拉醬。"
郝霞微笑的臉,像一朵潔白的山茶花。
蘋果,生菜,西芹和黑葡萄幹做的沙拉--郝霞隻喜歡沃爾多夫沙拉,一向直接生吃,不要沙拉醬。
如果一切都未發生過。
或許郝霞還是那個在我懷裏撒嬌,吵著要吃沙拉的純淨女孩。
"好吃嗎?"
"好吃!子悅做的沙拉和以前一樣好。"
人與人之間的傾談,便如海水,想來隻需要一個切口,就會洶湧而出。
郝霞的臉上閃現脆弱的笑容,就像一朵枯萎的花,"子悅,你是真的,原涼我了嗎?你知道嗎?這半年來做了多少噩夢……你哭泣著質問我,為什麼要拆散你和颯暉。蓉蓉揪起我的頭發威協我,如果不聽她的話,她便毀了唐騫。還有,那個被我打掉的孩子,她每天都來問我,為什麼不要她?"
"郝霞,我從來都沒有真正記恨過你,你是被蓉蓉利用了。該道歉的是我,是我當時不分清紅皂白,將你懷孕的事捅到學校,害你去了技校。"那種疼痛的觸動,像一隻手,輕輕握住我的心。
郝霞的眼神空洞,"可是,唐騫卻再也不原涼我了,連見一麵都不肯……"
此時隻聽到外麵轟隆一聲,雷電閃耀,下起暴雨。粗大的雨點拍打在窗玻璃上,發出激烈的聲音。
滂沱大雨。
"郝霞,你得明白,唐騫愛的隻有蓉蓉。無倫她做了多少錯事,他也愛她。"
雨聲嘩拉拉的。
我看到郝霞的眼睛裏突然湧滿了淚水,臉上卻是淡淡的微笑,"是阿,子悅。他愛她。"
"子悅,其實我也嫉妒你,比蓉蓉嫉妒你還要強烈!"她的眼裏有淡淡的自嘲,"我嫉妒你和唐騫從小相識的感情,但他和我卻隻是偶然邂後。我不明白,我和蓉蓉同時遇到唐騫,為什麼他眼裏隻容的下她,未留給我絲毫的位置?"
空氣中的潮濕的雨水似乎會滲透到骨頭裏,郝霞的身體微微顫動著,"你知道嗎?當蓉蓉告訴我,如果我幫她做一件事,她便把唐騫讓給我的時候。我有多麼狂喜……我甚至失眠。可是,蓉蓉竟讓我拆散你和颯暉。那一刻,我覺的自己站在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