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記得,初次聽人談起勃列日涅夫和見到他的照片的情形。 1964 年 9 月我上小學一年級。當時我們都生活在對赫魯曉夫所許諾 的共產主義的期盼之中。我們的女班主任畢業於摩爾達維亞師範學校, 她根據國民教育科的要求,做了更為確切的說明:
“你們要知道,共產主義不可能在朝夕之間就到來,別以為某個清 晨廣播裏會宣布說,共產主義已經從今天開始。共產主義可是一步一 步地實現的。”
然而誰都不懷疑共產主義將迅即到來——直至蘇共中央十月全會 讓赫魯曉夫退職為止。正是那個時候,我才見識了勃列日涅夫——他 的照片引人注目地刊登在所有報紙的頭條版麵。照片刊登的是兩張—— 勃列日涅夫和柯西金的。但我記得,大人們議論的隻是勃列日涅夫。 他們都明白,正是他會成為國家領導人。於是我便喜歡上了他。
我也同樣清楚地記得他去世的日子。1982 年 11 月 10 日,我在 曠日持久的出差之後,從南方飛返寒冷的莫斯科。在家裏取出背包中 的物品時我打開收音機,當即明白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所有的廣播和 電視頻道都在播放哀傷的古典音樂。人們紛紛猜測:是不是他?對勃列日涅夫的好感業已蕩然無存了。舉國上下全都膩煩了他……
18 載的勃列日涅夫年代——這正是我的青少年時期,日漸長大成 人和對人生倍感關注的歲月。撰寫本書之時,我仿佛再次重溫了全部 這段時光。
誠然,也常常令人傷感。正值撰寫他的傳記之際,一些在勃列日 涅夫時代並非無足輕重並曾向我講述了許多事情的人們,接二連三地 相繼辭世。我也安葬了自己的繼父,我非常愛他,並在本書中有所提及, 別的不說,單是在增進對勃列日涅夫政權機製的理解這一點上,我也 應當對他深懷感激。
不過更加令人感到痛惜的是,那真是一個坐失良機、徒勞無功的 年代!勃列日涅夫接手一個渴求複興、期望進步的國度,而遺留下的 國情卻是灰心失望,腐敗墮落到公然弄虛作假,越來越落後於發達國家。 不過我這是過早地提及了後話……
1964 年 10 月勃列日涅夫開始執掌國家大權之時,誰也不曾料到他會領導蘇聯長達 18 年之久,直至他壽終正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