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得都是中國話呀,怎麼會說不通呢?我撓撓頭,把劉醫生扔給天翔。“交給你了,我消毒先。”我放下剪刀,打開藥品櫃找消毒藥水。
“你消失就好了。”在我背對她的一刹那,她飛撲向我放在桌上的剪刀,察覺到異樣的我立刻轉身做出防衛動作,有一個人卻先擋在我身前。
剪刀紮入天翔的左臂,頓時鮮血直流。劉醫生驚恐地放開手,蒙住臉退到牆角。“我不是,不是,我不是要殺你。”
“對不起。”天翔拔出剪刀,走到她麵前。“我很壞,根本不值得喜歡,尤其是你這樣溫柔的好女人。”他把剪刀遞給她,“衝我來就行了。”
“你,有沒有真心喜歡過我?”劉醫生不斷擦眼淚,抬起的雙手止不住發顫。他們相差好幾歲,這段戀情的最初,她一定也經過痛苦的掙紮。段天翔這個家夥,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引誘了她。真的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他遲疑了很久,最終搖頭。“抱歉,這隻是玩笑。”
聽了他的回答,別說劉醫生了,連我都想給他一巴掌好好教訓一下。果然,劉醫生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我們兩清了。”段天翔淡淡說完,冷酷地轉身離去。經過我身邊,他低下頭笑容邪魅。“看得很過癮吧,桑諾飛?”
我在教學樓的天台上替天翔包紮了傷口。他走後,劉醫生崩潰般號啕大哭,我不得不自己動手找出止血用的繃帶,接著用百米衝刺的速度結合敏銳的第六感在樓梯上找到鮮血直流的段天翔。
“你還真亂來。”忙完他的傷口,我才想到自己的膝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消毒藥棉擦去膝蓋處的砂土。“我根本不需要你幫忙。”
他脫了半件襯衣,左上臂被一圈又一圈的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我怕止不住血,毫不吝惜地用完整整一卷繃帶,反正不要我掏錢。
“不這樣,就結束不了。”天翔若無其事的口吻聽得我分外不滿,當下伸腿踹了他一腳。
“差勁。”再奉送二字評語。
他沒有反駁,也不說平時用得最多的“多管閑事”,反而輕輕歎了口氣。“如果你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被我說感覺像媽媽,會不會更加受不了。”他靠著天台的水泥圍欄,從校服口袋裏找出香煙和打火機。
“媽媽?”我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簡單說起來就是伸長舌頭鼓起眼睛宛如吊死鬼模樣。十七歲的兒子,想想有夠恐怖。
“啊。”他點燃香煙,應道。“一年級打架受傷,她替我包紮傷口,感覺很溫柔。”他望著高高的雲朵出神,緩緩說下去。“是我想象中,媽媽的氣息。”
我凝視他的側麵,神采飛揚的眉眼此刻籠罩淡淡的愁緒。平時再怎麼酷,終究隻比我大了一歲。“那個香水,是叫做‘鴉片’嗎。”我記得劉醫生對我提過,當時還說有一個人也喜歡,指得應該就是他了。
他點點頭。“媽媽喜歡的味道。”
鴉片,一個恰當的名字,恰如其分地代表著兩種迷戀:段天翔對自己的母親,劉醫生對他。即使明知這種迷戀不正確,或是不可能讓人快樂,仍然無法擺脫,就像當年無法從對鴉片的依賴中掙脫的人們。
“你對劉醫生說是遊戲,其實是騙她的?”我無從分辨自己究竟想聽到什麼答案,但如果不問明白,我想今天我會寢食難安。他否認的話,那真是一個非常差勁沒有承擔的男人;萬一他承認了,我卻還沒想好該怎麼看待他?
“我情願她恨我,也好過依依不舍。”他在水泥地上按滅煙頭,“別再說這件事了,你跑了第幾名?”前幾天吃飯,我告訴他自己要參加女子百米。他還嘲笑我的速度堪比烏龜,肯定是倒數第一。
“唉。”我歎氣,“別提了,我鐵定會被處分。”
天翔誇張地挑起眉毛,“你參加的難道不是賽跑,是鬥毆?”
還真給他說中了,至少是我單方麵毆打同學。我鬱悶地抱膝,向他展示最新的傷痕,同時一五一十告訴他賽場上發生的事情,包括最後出手那一拳。
“Well done。”他抬起沒有受傷的右手,摸摸我的頭。“放心,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拜托,你以為自己是校董啊。”我嘀嘀咕咕打擊他爆棚的自信,“你是自身難保的不良少年誒。”
“我不允許,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他眯起了眼睛,仿似自言自語。“你的出現,對我和淩亦翔,很重要。”
這個家夥,幹嗎要說得這麼煽情!我吸吸鼻子,用玩笑的語氣開口說話。“你說這話,知道給我的感覺像什麼?”
“嗯?”他不解,張開眼睛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