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平公主惱了,伸手就要去打她,卻看見藥盞放在一邊,便取在手中道:“若不是看你這一副病懨懨的樣子,看我可饒得了你!好好將藥喝了,替我想主意!”
夢嬋依言喝了藥,接過臨平公主遞來的手巾擦了手,這才含笑說:“怪道人常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想姐姐平日裏,也是才思敏捷的,怎麼如今駙馬的這番舉動,你倒反而想不明白了?他是為了報還永寧公主的救命之恩,然後一心一意和姐姐在一起的!”說著,就把那天夜間在乘風殿內,朱懷忠說的話都一一告之了臨平公主。聽得公主臉上紅了又紅,不多時便似春桃初綻的一般,粉麵上透著嬌紅,秋水中滿是羞色,且叫人歎為觀止。
聽夢嬋說完,臨平公主低低問道:“如此說來,我是該隨他而去了?!”
夢嬋微微笑著,正要回答,卻見房門開了道縫,織雲探了半邊臉進來說:“公主,東西取來了!現在可要?”
臨平公主忙說:“自然就要的,還不快進來!”一邊對夢嬋笑道,“我這可是太上老君仙爐裏煉的丹藥,專治你的病,你且試試可靈驗!”
說話間,織雲早進來了,依著公主,將手中的素箋交給了夢嬋,笑嘻嘻地說:“小郡主請看!”
夢嬋狐疑地接過素箋,這素箋她可不是第一次見到,倒不知道公主的這紙素箋裏頭又有何不同,因此展開細看。看著,不覺神情大變,抓住公主顫聲問道:“此箋姐姐從何而來?”
臨平公主笑了:“嬋妹妹高興吧!我說它是仙藥不是!”
夢嬋喜不自禁:“謝天謝地!難得姐姐也相信鯤如還在!”
臨平公主道:“什麼相不相信的!老和尚都已經承認了!是他將楊先生藏了起來。不過你也不必如此高興,他如今另有重任在身,能否與你相會,還在兩可之間!”
夢嬋滿心歡喜,變成了擔憂:“怎麼老和尚竟要禁錮鯤如麼?他要鯤如做何事?”
公主顰眉道:“我也不知!隻知道此時楊先生既不在京中,也不在北平,竟不知在何處,老和尚隻是不肯說!”
夢嬋慌亂起來:“老和尚不知他隻是一介書生麼?要他做的是何事,可有危險?姐姐可陪我一起去找老和尚,我這裏還有一件要緊東西要給他呢!”說著就要下床。
嚇得臨平公主慌忙按下她:“你這個樣子,如何好出門?有什麼東西,我替你拿給老和尚也是一樣的,你先乖乖給我養好了病再說!”
夢嬋雖然一直懷疑楊嗣平未死,但經臨平公主親口證實,卻又有些半信半疑了起來。又聽說姚廣孝再讓他做一件要緊的事。如今新帝及位,雖然有郡縣還未歸附的,但都已難成氣候了,連駙馬梅殷,也在寧國公主的血書召喚下,回到了京中。那麼楊嗣平還要做的是什麼事呢?看姚廣孝連臨平公主也不肯告訴,想來是秘密之事。牽涉到帝皇之家的秘密之事,往往就是災難的緣由,夢嬋如何能不心慌。她推開公主,執意要去皇覺寺找姚廣孝問個明白。
臨平公主倒是第一次領教夢嬋的執性,百般勸解不下,隻好叫來了紅竺。紅竺倒也幹脆,索性幫著夢嬋更衣,一邊對公主說:“凡是和楊公子有關的事情,公主勸也休要勸她!若能讓你勸下來,天上的王母娘娘好讓你去做了!”
臨平公主隻是歎息搖頭。夢嬋的衣衫都在白雲庵中,永寧公主使人送來了自己的衣衫,都是蜀錦湘綺,顏色鮮豔,夢嬋哪裏肯穿。還是臨平公主說道:“如今既知楊先生未死,你穿得這般素淨,嚇誰去呢?”
夢嬋這才勉強讓紅竺挑了一套水粉色如意並蒂蓮的短衫,並同色同紋八幅百褶裙,給自己換上。正好臨平公主的車馬在外邊,也來不及和永寧公主說知,隻是從貞信夫人手中接過自己剛才讓她去取的包袱,由紅竺另外包上了一個青色包布,帶上便匆匆去了皇覺寺。
皇覺寺方丈內,姚廣孝看著冕冠龍袍,點頭歎道:“楊檀越果然不是常人,二年前就對老僧說起,要注意曹國公!”
夢嬋急忙問道:“請問大師,如今鯤如人在何處?”
姚廣孝笑道:“小郡主不消著急,老僧既然留下了楊檀越,就一定會將他安然送還小郡主,隻是此時卻不行!小郡主還是先準備一下自己的事情吧!”
夢嬋莫名其妙:“小女子自己有什麼事情?”
姚廣孝笑道:“小郡主就要晉為公主了,封號和冊寶不日就下來了,難道不要準備一下!”
此話一出,不僅夢嬋,連臨平公主也有些不解了。雖然夢嬋名義上是燕王妃,即如今的徐皇後的義女,但當初因燕王正與朝廷對抗,夢嬋其實並沒有封號,所以才僅稱小郡主。如今雖然燕王及了帝位,但並沒有規定他的義女就一定要是公主,因此這次將夢嬋晉為公主,一定是另有原因。臨平公主雖然想到了這一點,卻不敢說出來。夢嬋又豈會想不到,當下神色一泠,問道:“請問大師,小女子此次冊封,是否和鯤如所做之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