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零年,杏花村。
八月的天氣格外的炎熱,到了傍晚時分,才總算涼爽了一些。
“珍珠,河邊菜園子的菜還沒有澆水,你快些去澆,再不澆就要被曬死了。”
穿著如今人人追捧的‘的確良’襯衫的王翠花坐在門口的木墩上,大著嗓門對在屋裏躺著的秦珍珠叫喚。
“我知道了。”
一道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屋裏傳來,緊接著,從昏暗的屋裏走出來一個十八歲的女孩,秦珍珠。
秦珍珠長的好看,一雙靈動的眼清澈如黑珍珠,薄唇宛若待放的櫻花,她紮著兩個馬尾辮,清新可人。
秦珍珠走到門口,掃了一眼坐在木墩上的王翠花,她的媽媽,還有緊挨著王翠花一起坐著的秦寶珠,她的姐姐。
她的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冰涼劃過。
她們臉上掛著淺淺淡淡的笑,一如往日般的淡漠。
敏銳如她,捕捉到了她們眼底稍縱即逝的慌亂,是隻有做虧心事的人才會有的心虛閃躲。
秦珍珠一聲不吭的提了木桶拿了澆水用的瓢,去了離家有些遠的河邊。
那裏有一塊地,是他們家的菜園子,現在種著三月青。
“媽,等過了今天晚上,哥哥的彩禮錢就有了,我們家的日子也能富裕起來。”
秦寶珠看著秦珍珠遠去的背影,笑容愈發的詭異陰狠。
哥哥的彩禮錢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秦珍珠這一去,會被趙有才占了身子,她失了身子,就隻能嫁給他。
那麼,和秦珍珠兩情相悅的劉建軍,她就有機會嫁給他。
劉建軍他英俊帥氣,又優秀,年紀輕輕就已經農業科學院的科研人員。
命運弄人,那麼好一個男人,偏偏看上了秦珍珠。
她嫉妒秦珍珠,嫉妒她的好臉蛋,也嫉妒劉建軍對她的愛情。
心底濃烈的嫉妒猶如隨時要迸發的火山,時時刻刻都想把她焚燒的灰飛煙滅。
王翠花悶哼了一聲,語氣冷冷的道:“那賤蹄子能嫁給趙有才那個暴發戶,也不算我們虧待了她。”
同樣是她的女兒,她對秦寶珠嗬護備至,對秦珍珠就像是後媽一樣,苛刻,冷漠。
秦珍珠就是她心裏的一根刺,她看見她,心裏就不痛快。
不過,這根刺很快就會離開這個家了,還能給她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她那現在在工廠上班的兒子秦寶強可以風光的娶個好媳婦,秦寶珠也可以嫁給劉建軍。
想到這,她有些發福的臉上,笑容漸漸深了,眼底唇角,都有無法掩飾的狠戾,宛若地獄裏爬出來的鬼魅,她伸出了一隻手,隨時要把秦珍珠推入黑暗無邊的地獄深淵。
秦珍珠並沒有去河邊澆菜,她把木桶和瓢放在了去往菜園子的路口,轉身去了相反的方向。
她要去找劉建軍,迫不及待的。
沒有人知道,她重生了,重生在了她命運轉折的前三天。
上一世,她被自己的親媽和親姐出賣,騙她去河邊澆菜,卻不知道趙有才和她們串通好了,他等在菜園子旁邊的竹子後麵。
她把所有的菜都澆過水之後,天已經黑了,忙活的村民也都回去了,放眼幾百米之內,隻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