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醫院寬敞潔淨的特級加護病房內,美亞兩眼通紅望向病榻上那具浮腫的軀體。
床頭一側放置著幾個先進的醫療器械,透過幾條線管監測著病人的生命體征。美亞唯一能看懂的是心電監護儀,屏幕上那條綠線有規律地間隔跳動著,像一支生命躍動的舞曲。
躺在床上的是她結婚七年的富豪丈夫,某天夜裏他酒後從家中旋梯失足跌下來,直接摔裂了頸椎導致腦死亡,成為了一具沒有意識的植物人。
直到此時此境美亞才發現,她從來沒真正愛過她的丈夫。
在外人眼裏她一直是那麼美麗,聰明和幸運。丈夫和他完全不搭,比她大了十歲,肥頭大耳,長相寒磣,有事沒事樂嗬嗬的,遠看近看都像個憨包。
他文化水平低,口無遮攔,粗心大意。心理很幼稚,在她麵前表現得總像個小孩子。他不愛幹淨,酗酒如命。他那方麵不行。
美亞想不通這樣的人怎麼能賺到那麼多錢,讓大多數自命不凡的年輕人都望塵莫及。他們沒有孩子,那筆本應由她繼承的遺產正源源不絕地損耗著,延續他毫無意義的生命。
即使是她年輕的時候虛榮心太重走上歧途……他對她也未免太好了。
當其他小情侶還在為房子吵得不可開交,上演生離死別的戲碼時,他不惜重金為她買下想要的房子,和大牌明星做鄰居。
她永遠有花不完的錢,不需要取悅任何人,包括他。她開口要的東西,他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弄到。他很努力地想讓美亞知道自己是他最心愛的女人,而不是家中一隻純粹漂亮的花瓶。
丈夫對她嗬護有加,美亞卻從沒能為他做過什麼,即使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她也隻是眼睜睜看他受盡折磨,彷如一個蛇蠍女人。
想到這美亞輕輕起身,走到床頭撫摸他的臉,那些粗糙開裂毫無生氣的肌膚。
她纖細的指尖從他的額頭滑到麵部,停在了呼吸機的麵罩旁,她略作猶豫後,火紅的指甲不由得探進去想摳起這東西……
“咚咚咚。”
一位男醫生站在病房門口禮貌地說:“家屬您好,我來給病人做檢查。探病時間過了,請您早點回去休息吧。”
美亞抽回了手,轉身拿起挎包從容地離開,和門口的醫生擦肩而過。這位年輕的醫生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又掃了一眼呼吸機上的讀數,暗暗鬆了一口氣。
從醫院出來,一臉疲憊的美亞坐上了外麵一輛豪華的福特汽車,淡淡地對司機說:“老馬,載我回家。”
說完她點起了煙,車室裏頓時煙霧繚繞。老馬回頭看了她一眼,小聲提醒說:“太太,老爺不喜歡有人在他的車上吸煙……”
“老爺永遠也醒不來了,這車現在歸我了,我想幹嘛就幹嘛。”美亞說完嘴邊掛了一絲譏笑,她很想讓關心丈夫的人也嚐嚐她受到的傷害。
她緊盯著老馬的臉,留意他表情的變化,然而後者沒有她想象的哀傷,神情平靜得有點不自然。
老馬轉頭無聲地啟動了車子,向家的方向駛去。美亞不經意地暼了一眼擋風玻璃上的後視鏡,發現老馬的眼睛正癡癡地看著她。
是啊,她才三十歲,那麼年輕貌美還擁有大筆的錢,哪有男人會不動心。老馬比丈夫年輕多了,看上去也有幾分順眼,或許他也清楚她丈夫那方麵不行,對自己那方麵充滿自信。
況且近水樓台先得月,他是目前最接近她的男人,近得都可以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但其他男人都可以這樣想,唯獨他不應該。美亞出離的憤怒,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枉他平日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丈夫也對他信任十足。現在主人出事了在醫院生死未卜,這條狗就開始打他妻子的主意,簡直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