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裏,一男一女靜靜對立,身影在燈光下被拉得好長。
腦海裏的記憶也如這身影一般,被拉得又遠又長,越是美好,江暖就越是不敢回想。
“對不起,我不該讓我爸爸逼著你跟我結婚……對不起……”
她的嘴唇動了動,說出了她一直藏在心裏卻又不願麵對的那句話,他們之間變成這樣,也許真的都是因為她。
然而,宮寒並沒有因為她的這句道歉而變得鬆動,他狹長而深邃的眼底突地一沉,瞬間猛地拽起她。
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捏著江暖的脖頸,他抿著唇,看向她的眼神中增添了許多恨意。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在我麵前提起關於這件事的一個字。”他咬著牙,眼眶發紅,一字一句地看著江暖說道。
宮寒這一生最喜恣意,他有隨處可以施展的才華,他最恨的,是在資本麵前低頭,是她的父親用那不可一世的姿態,逼著他結婚。
他明朗的一生,因為這件事情變得混沌而恥辱。
即使他如今功成名就,有著旁人難以企及的權利和財富,終究也難以掩蓋他曾經屈於人下,連自己的婚姻都無法選擇的事實。
江暖的脖子被宮寒捏得越來越緊,險些喘不過氣來,她沒有掙紮,卻發出了痛苦的嗚咽。
宮寒緩緩鬆開她,臉上已經恢複了若無其事的神態,仿佛剛才那個失去理智的,根本不是他。
“以後再提一個字,我不會放過你。”宮寒後退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江暖第一次覺得,她和他之間,也許永遠都跨不過這條鴻溝了。
“那你想要怎樣,離婚嗎?”她低著頭,淩亂而濕噠噠的頭發掩蓋住她的臉,看不清表情。
這一天遲早都會來,她自欺欺人這麼久,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她真的累了。
聽到“離婚”這個詞眼從江暖口中說出,宮寒的我臉上並沒有解脫和喜悅。
甚至習慣了折磨江暖,他漸漸時常忘記,他為什麼要那麼恨她。
這場婚姻不是一個人的深淵,是兩個人的末路。
他陷得那麼深,怎麼會讓她輕易抽身?
他冷笑一聲:“當初結婚是你任性妄為,怎麼,現在忍不下去了,終於想離了?”
江暖搖了搖頭,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宮寒半蹲下來,伸手攥住江暖的下巴,他下巴的線條崩得淩厲,嘲諷道:“沒有我的同意,休想離婚。”
“折磨也好,後悔也好,都是你自找的。”冷冷丟下這麼一句,宮寒沒有再看江暖一眼,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留下江暖一人獨自蹲在客廳裏,難以自抑地啜泣。
半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咬著牙強撐著不適回了房間。
房間裏的燈光被江暖全部亮起,她絲毫不顧地板的陰冷,整個人趴在地上,打著手機的閃光燈,小心翼翼地尋找著那一枚小小的戒指。
它不僅僅是見證,也是她的青春,她用了整個青春,都在愛著他。
她不能丟了它,也許有一天,她和宮寒真的走到了盡頭,也要將它完完整整歸還於他。
宮寒臉色陰沉,一腳踹開房間的門,完全忘記了他帶回來的女伴還在房間裏。
那妖豔的女伴此刻穿著宮寒的白襯衫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自己的頭發。
她的姿勢撩人的很,而宮寒此刻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
他帶著滿身的清冷與陰沉走到落地窗前,“哢噠”一聲,點燃了一根煙,他的左眉微微挑起。
女伴不滿宮寒對她的忽視,嬌滴滴地貼上了他精壯的後背,在他耳邊輕柔嗬氣,“宮先生?”
卻不料,宮寒根本不為所動,淡淡吐了口煙圈,語氣不帶一絲感情地道:“你走吧。”
女伴完全愣住,他明明很喜歡她的,特地將她帶回家裏來,還在他那又胖又醜的妻子麵前與她曖昧,為什麼轉眼卻變了副態度!
她不甘地扭了扭身體,不管不顧地想要扯開宮寒的睡袍,卻被他一把推開。
他眼底寫滿了不耐煩和戾氣,冷冷道:“滾,沒聽見嗎?”
女伴徹底僵住,被宮寒周身散發著的寒冷震懾,不敢再造次,委屈地咬了咬唇,拿起包包離開。
門開了又關上,仿佛沒有一點痕跡。
夜色黑得深不見底,雨下得越來越大,他眯了眯雙眼,突然想起,她剛才就這樣赤著腳跑了出去。
腳底該被紮得鮮血淋漓了吧,可她還是那樣蠢,隻會用最拙劣的技巧掩飾。
宮寒沒有想過,如果不是因為結婚,他和江暖現在會變成什麼樣。
初見不談感情的時候,他並不討厭她,相反,她活潑愛笑,和當時其他的女生很不一樣。
她想盡了那些蠢到讓人一眼識破的招數,經常喜歡逗他笑,卻比誰都純粹。
他的青春其實單薄得很,不愛說話,沉默而無趣,而江暖的出現,成為了他匱乏時光裏的許多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