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27日
夏末的風,翩翩而至。
白色短袖,露出瘦弱的手肘,拿著貼滿加油的透明筆袋,在風中,從陰涼,走進陽光裏。
幾天來,總是陰雨,水泥路還有未幹的水印。
中考那個時候,離別氣氛渲染得不濃重,卻不是因為情意淺。大概是那個年齡,初懂些人情世故,還沒有長大後的那種矯情勁兒,一次考試,不足以讓我們哭天喊地地歌頌,隻是輕淺地意識到,畢業是場離別。
我和米粒一起度過了這三年,不算閨中密友,但是回想陪伴我生活的人,除了初一在網站論壇上認識的幾個同我一樣單純無知的少年以外,就是她了。我們來不及想著怎麼感恩,怎麼繼續走,或者怎麼道別。那天,就簡單地去了學校附近的大商場看電影,在這之前還奢侈地逛了一趟文具店。
我們一人買了個超級大的筆袋,使勁撐開,像是個口袋。我看上了一塊鵝卵石橡皮,大大的一塊,亮亮的黃色,心想從高一開學那天開始用,三年用到一點也不剩。她還另外買了心水的仙人掌圓珠筆。
在影院外麵的石椅上坐著,等著電影入場那時候,我跟她說起自己換了新QQ號的事情,手頭沒東西記錄(那時候都沒個像樣的手機)。拆開她新買的仙人掌圓珠筆,掰開她的手心,一筆一劃地,寫上那串可以找到我的數字。
《馬達加斯加3》。
亞力克斯,馬蒂,梅爾曼。那頭獅子,斑馬,和長頸鹿。帶著誇張的頭套,跟著馬戲團表演,我們也笑得前仰後合。
2012年7月3日
中考。
一個早被忘得一幹二淨的回憶。
如果說考試成績,勉強記得些,比如出乎預料的語文英語,還有一直沒怎麼及過格到最後卻考得還不錯的物理,惡補了最後三個月卻依舊沒起色的化學。
至於考試之前的狀態,我有沒有因此付出努力,全然不記得。我猜我沒有竭盡全力去享受努力的快感,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沒印象了。
查成績那個時候,我倒是記得很清楚。
前一天跟爸媽在一個屋子睡得,躺在床上。大概是到了12點,聽到爸媽的竊竊私語,才發現我原來一直沒睡著。
老爸悄悄說:“現在能查成績了吧…”
我心裏猛地一顫,帶著點憤怒。為什麼,偷著給我查成績。
媽說:“沒她準考證號…”
勉強能讓我好好睡上一宿覺。
但是心裏卻越來越沒底,如果他們比我先知道成績,慘不忍睹,他們會怎麼做?如果明天我自己查成績,慘不忍睹,該怎麼告訴他們?我暗自地按照最壞的打算重新估了遍分。果然是最壞的打算,不過,倒是沒有心涼,反倒覺得吃了安心丸,最慘不忍睹也不過如此,除非我有一科忘了寫名。想了很多有的沒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去的。
第二天才知道,到了8點才能查分。還沒到8點,一進屋就看見老媽早就坐在電腦前了。
我一陣憤怒。
為什麼就不能讓我自己先看看自己的命運!
我把老媽連說帶翻臉地擠兌到一邊,她靠著床頭閉了會眼睛,快要睡著。我才敢,慢慢敲進自己的準考證號,然後一把將屏幕捂住,不敢看。
還是沒有膽量一次性地接受這三年的結局。
語文…比我估的高了十幾分!數學…差不多…英語…高了8分…我有些犯懵,直接放下了手。
那一刻,不知道是,比我預期好許多的欣喜,還是猛地看到結果來不及反應的茫然,隻是輕輕地把我媽叫醒,讓她過來看。我忘了她看屏幕時的表情,直接出去,告訴了我爸。
隻見我爸洗了一半臉就狂奔進我的屋,掃了一眼電腦屏幕,然後猛地,親了我的臉頰。
“大閨女!真牛X!”
早上的平靜和緊張氣氛被我爸一聲大喊打破。我被我爸在客廳踱步的樣子逗得前仰後合,他的話,好像是憋了很久很久,釋放出來的,語氣和說話音量。
我被我爸這種莫名其妙地萬歲心態弄得激情澎湃,抱起家裏的大帥(07年開始養的一隻牧羊犬),欣喜若狂地轉了一圈,然後放下,他也歡實地跑出客廳,估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然後我爸就像我考了全宇宙大狀元一樣的呼喊。反倒讓我覺得有些慌張…詢問了我媽原因。
“你爸啊…之前一直以為你得比這個低100多分呢。”
……暈!
聽了這個我有點哭笑不得...果然也不是什麼學霸的人生,鬆了一口氣地勉強混出來,卻被家裏人看得像中了大獎。
看來在我爸媽眼裏,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自己還要慘不忍睹…不過倒是挺好的。
期望跌入穀底,最後的結局就能讓人這般的…心滿意足了。
我看著高興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