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河灘鬥毆(1 / 2)

慵懶的太陽下,懶洋洋的張大缸閉著眼睛躺在河堤根下的枯草中。冷冷的風吹來,枯草沙沙作響,癢癢地撓著他的脖子和耳朵。他的左肩仍隱隱作痛。他偏偏斜著身體以便讓左肩依靠著河堤。這自己額外增加的痛似乎讓他覺得舒服。

左肩的傷是前天早上與西安村打群架時留下的。

東安村和西安村本是一個村子。據村裏的張老爺爺說,鹹豐皇上駕崩那年,泗河發了一場大水。大水漫過河堤並在村子中間衝出了一個大坑,將安村一分為二。從那以後雖然有了東安村和西安村的叫法,但村子沒分開,對外仍稱作安村。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十多年西安村的人們三番五次地去找先前的鄉長,後來改為自治區聯保的區長,非要與東安村劃坑而治。今年西安村人又放出話來,說要將屬於安村的泗河河灘一分為二,並不允許東安村的牛羊到屬於他們的地方吃草。東安村當然不予承認。

前天早上,李二爺家孫子小傑子去河灘放羊時越了界,被西安村一個叫張善良的後生打了一頓,還搶走一隻羊。小傑子哭喊著趕著羊跑回了村裏。村裏的後生們立即嗷嗷叫了起來。李老爺爺還有張老爺爺拄著拐棍,用那因掉牙而漏氣的聲音吼道:“該給他們一個教訓了!”

狗剩第二次來告訴他全村後生都去河灘打仗的時候,張大缸撥浪著腦袋說:“不去!都是一家子,打什麼打?讓李爺爺和張爺爺兩人去訓他們好了。”

狗剩跺著腳走了,嘴裏還罵著:“村裏就你和李四功夫好,卻都是軟踏踏的熊貨!”

張大缸沒有因為麵子摔倒地上而感到羞愧。他繼續糊著窗紙。但看著那潔白的窗紙,他再也不能讓他平靜。他的不平靜卻不是因為就要發生的群毆,而是他想起了一個人。

他剛把第一張窗紙整齊地糊在窗棱上,二蛋呼哧帶喘地跑了過來,像殺豬般地嚎叫著:“哥,哥,陳寨的人也去了,他們是幫西安村打我們——”

“什麼!”張大缸跳了起來。陳寨的人來了,那就不是一家子的事了。他不能再坐視不管。他一頭鑽進屋裏,從牆上取下那把祖傳的大刀。可來到院子,他又將刀放下,撿起娘洗衣服的棒槌,急急跑向村西北邊的河堤,並將二蛋遠遠拋在身後。

河堤裏,近百個青壯年正酣暢淋漓地混戰在一起。他們或三五成群的圍戰在一起,或是一對一的對決,整個河灘上有跑的,有追的,有站在原地互相撕扯的,有在地上來回滾打的。但麵對兩個村子的聯合攻打,東安村似乎就要招架不住。尤其是狗剩,他的上衣已經被撕破了,頭上的兩個包已露出了血。他已經做好隨後往後跑的準備。

李老爺爺和張老爺爺正焦急無奈地跺著腳罵娘罵奶奶。他們隻不過是想教訓打人的善良。而很明顯,眼下盛大的場麵已遠遠超出了他們預期。可看到張大缸,兩位老人又不約而同地喊了起來:“大缸,快去,教訓這幫王八孫子,我日他老奶奶——”

張大缸大吼一聲,揮舞著棒槌衝進人群。他以棒作刀,上敲肩膀下拍屁股,接連打趴下五個人。這五個人當中有四個是陳寨的。第五個才是是西安村善良。這個善良也練過把式,早就想和張大剛比劃比劃。此時更來了興頭。可他並不強攻,或許他擔心自己不是張大缸對手。他偷偷繞到張大剛身後,猛然照著後腦勺打下來。張大剛舉著棒子正往前衝,棍頭落在他的肩膀上。他疼的一個機靈。扭過頭看到善良,張大剛的火氣更大了。他一個健步躍了過去,舉起棒子摟頭就打。善良趕忙舉起棍子去檔。

可張大缸這一招是虛的。就當善良全神貫注地盯著從上麵落下的棍子時,張大缸的右腿已猛然抬起,砰的一聲正踢在善良的小腹上。善良向後飛了起來。

趴在地上的善良正齜牙咧嘴,狗剩和二蛋的四隻大臭腳又劈劈砰砰地在他後背和屁股上跳起了舞,嘴裏還罵著:“你他娘的叫什麼善良,我看你就叫作惡!”

狗剩和二蛋使出渾身的力氣痛打趴在地上的善良並不是沒有原因。就是他爹挑頭要與東安村劃坑而治,也就是他今天早上毆打了越界放羊的李二爺。也是他讓人叫來陳寨的人,他也打的最起勁。狗剩的頭上的兩個血包正是他的得力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