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陰天亦霹靂(2 / 2)

他勉力撐著坐起身來,幾乎已經耗費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喘息了許久,不由地自嘲一笑。

好像,誰把自己救了出來?他下意識去摸自己的下巴,又是扯了扯嘴角。

屋外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有些吵吵嚷嚷,似乎是驛站的門被一間一間地撞開,他懶得管這些閑事,隻是有些疲倦地靠在榻邊,出神。

昏迷了這些日子,對外頭發生的一切,皆是一無所知。這種感覺當真令人發瘋,也心虛不安。他想要起身出去問一問時辰日子,卻連撐起來自己的力氣都沒櫻

直到自己屋門被人狠狠地撞開,驚得容遲差點背過氣去,直到看清楚立拂和立提兩個人一高一矮的身影,才稍微定定神:“不是吧?我都這樣了,你們還要押送我去西北不成?”

“二公子!人可算找到二公子了!”立提猛地一跪:“二公子,人們從此,隻有您這一位主子了!請您一定要好起來,帶著我們,殺回金陵城去!”

就這麼一句話,容遲卻似乎一個字都沒聽懂。

好冷的冬日,他們挾進來的冷風竟吹得容遲這個毫不畏冷的人瑟瑟發抖起來:“清楚,什麼叫,隻有我這一位主子?”

“王爺沒了!王妃也沒了!”立提的聲音不折不撓,是一陣縈繞在耳邊怎麼驅趕都沒用的蚊蠅,“平昌王府五百上下的家丁護衛,都被鎮國將軍奉旨屠了!二公子,如今,這剩下您了。”

哪怕是陰,也沒有過這般大的霹靂。

容遲一時間有些坐不住,氣血猛地上湧,到底咽喉,身子一歪就嘔出一口鮮血來。

一直沒有話的立拂也忽然上前,扶著容遲的肩膀,不由分地開始給他輸送內力:“二公子,您可一定要振作啊。我們如今隻能指望您了。”

他們的話重重疊疊,似乎是同樣一個意思,可在容遲聽來,卻是把一件他怎麼也不願相信的事情,確鑿了數次。

那位他以為恨透了自己,冷漠又怯懦的父親,最終卻以自己的性命為籌碼,來換他一條生路。

還有那位,他甚至都不太記得樣貌的繼母,竟也是以自己的性命來維護父親的遺誌。

而他,與父親的最後一句話,竟還是在賭氣。

剜心之痛,幾乎要將他胸口那顆慢慢冰凍的心猛地剖出來,投擲在冰雪地裏。容遲的眼淚落在自己撐在榻邊的手背上,竟是此般滾燙。

身體裏漸漸有了熱氣,那是立拂和立提兩個人給他輸送的內力,讓他不至於因為大悲大慟一時間氣血逆流,丟了性命。

可他卻清楚的知道,保下的那條性命仍在不斷殘缺,聊勝於無罷了。

立拂和立提仍舊憂心忡忡,不知道他們年幼又忽遭不幸的少主究竟會不會一蹶不振,又會不會明白自己肩上承擔著的責任。

可下一瞬,就聽見容遲的聲音,猶勝冰雪地:“你們方才,誰屠了平昌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