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真是精明,甚至連自己一直植在陛下身邊的內監都舍得派出來隻為了嫁禍陛下。”蘇忌語氣輕描淡寫,“蘇忌,差一點就信了。”
“隻是,太後忘了陛下與忌一樣,我們生來,沒有心腹。”
太後將身子猛地向椅子上一靠。
這個時候幸玳的聲音猛地響起來:“翊兒,你要去哪兒?”
蘇忌聽到幸玳這句話猛地站起身,目光往後一追,卻隻追到一抹鵝黃消失在角落的背影。
薑翊其實根本找不到長公主府的正門,方才被一堆引路婢子引入席,如今跑的時候竟然隻有自己一個人,連最記路的雀雀也不在身邊。
她隻是覺得這場鬧劇既然一定要結束,不如就由父親的憤而離席自己的悲痛欲絕甩袖而去作為節點。給大家多留些遐思,也不必站在那兒接受眾饒同情。
就是跑著跑著就迷了路。
嘖嘖,古往今來哪有哪位悲痛離席的女子是落得自己這麼尷尬的下場的?
她漸漸冷靜下來,猛地一個轉身,撞上那個最不該出現的白衣。
更尷尬了。
“對不住。”蘇忌扯住她的胳膊,像是怕她跑了,“我是不得已。”
“誒,沒事,隻是我們朋友一場,你還是應該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早做些準備,當時不至於太難堪。”薑翊甩開他的手,卻不看蘇忌的眼睛。
蘇忌愣了一下:“太後娘娘布局要削減陛下的羽翼,平昌王府,薑家首當其衝,隻要你和我斬斷了這樁婚事,太後娘娘才不會借我來傷你,傷薑家,我才能毫無掛礙地與太後娘娘權鬥,你明白嗎?”
“別,千萬別解釋。你解釋了你的迫不得已,就是巴望著來日還有回頭路可以走。”薑翊猛地一抬眼,蘇忌這才發現她的眼睛此時通紅地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兔子,“你和我,可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蘇公子。”
蘇忌的語氣裏全是慌亂:“我的確是不得已,薑翊,若非如此,我不會退婚的!”
這是她,從八歲起就以為命定一生的人。
就算知他所有陰暗和見不得饒地方,她也早就認命了。
認命到其實沒有人會替她做主,為她一搏。
她甚至料想到了長久的家宅生活,一生的戰戰兢兢。可好在他的一切已經瞞不過她了,更多時候,她可以勉力自保。
如今他提了,還打著為了護著她的旗號。
“也罷,你退婚就退婚,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隻是不管你退婚是為了什麼,我都希望你能贏。”薑翊終於揚起笑臉,隻是那笑容又是那勉強,仿佛下一瞬就會跌落在地,摔個粉碎,“我許配過的人,一定要比旁人強些。”
她終於從頭上扯下那枚木蘭簪子,有些苦悶地歎氣:“我真的很討厭這樣,斷就斷了,還有兩相對著訴一場,明明都不配。”
她猛地一揚手,那枚簪子,筆直地插入蘇忌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