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跪在在容遲麵前,神情略有些困惑。
“聽段將軍也是白丁出身,一步步得了今日的官封,實在是不容易。”薑翊站在他身後,鎮定地開口,“隻是有件事,我總想問問你。”
“趙將軍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我們待在一處,蚊蟲卻隻叮他不叮旁人,段將軍可知道其中關竅?”薑翊隻是朝著他的背影平靜地道,“世家子女,的確養尊處優,不可居無香,行軍在外,身上的香囊卻是一刻不離身。”
段九本來不解其意地跪著,這個時候也不由地全身一顫,抬起眼,複雜地看了容遲一眼,像是不確定他的想法。
“段將軍身上的香,倒讓我覺得親牽所以,我並不信你的出身。”薑翊繼續道,“昭城段氏,醫官世家,祖上出了三位禦醫,想來這才是你真正的身份吧。”
段九全身忽然顫抖起來。
“我知道培養毒蠱是多險多費神的東西,隻是你既知是什麼毒培育起來的那些蟲,自然也有治療的方子。”容遲不想再兜圈子,直接開口道,“你自己交出來,還是動刑之後再交?”
段九不由地震驚道:“將軍,我是為了咱們……”
“為了贏,便能使這樣的毒計,潛伏入白竹軍營放出患疫的蚊蟲,你可知你這樣,已無人倫。”容遲皺起眉。
“人倫?”段九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仿佛不信容遲竟出這樣的話來:“兩軍交戰,你死我活,將軍跟我,人倫?”
他站起身,伸手指了指容遲,不無嘲諷地笑道:“將軍以為,誰能救得了你?誰能救得了昭城誰能救得了大梁?就是我這個……背棄人倫之人。”他甚至有些驕傲地仰起頭,“皇帝要你死,你就是下第一怎麼樣,你會打仗用兵又怎麼樣?你一個人,殺不了他們二十萬人,你能做的就是一個人苦苦支撐著,看著昨日一起飲酒的兄弟今日就戰死,什麼都做不了。”
薑翊坐在他身後,神情平靜。
“將軍不承認,沒關係,可我告訴你,邊城守將原本不必死這麼多的,都是因為你!”他放肆地笑起來,整個人顯得癲狂而可怖,“皇帝要你死,要世人唾棄你惡心你,偏你自己不信!放眼今之下,哪個皇帝下過旨意,要棄城的?”
他走近一步,咬牙切齒中透著深不見底的哀涼:“能救你們的人隻有我!從來都隻有我!”
“可放出毒蟲來的計策,下作些不提,兩軍時刻交戰,若是損及自身,你可想好怎麼辦了?。”薑翊淡淡地在他身後補上一句。
“我……且不我們早有防備,就算自損些許,也可換他們大半!至少可讓跟他們退兵自保!”段九轉過身,指著薑翊道,忽然冷笑道,“你個女子,懂什麼?”
薑翊聽到這話,倒有些驚訝地挑起嘴角:“這句話,輪得到你對我嗎?”她看著段九,眼眸幽暗,似乎蘊著極深的怒氣,“段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