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翊笑了一下,將那碗餃子督麵前來:“好,我們三個人,一人一隻,看什麼時候能吃完。”
雀雀坐到薑翊的案前,聽見薑翊輕聲道:“外頭可真熱鬧啊,爆竹聲仿佛不會停下來一般,當真與眾不同啊。”
雀雀笑了一下:“是啊,到底是金陵城。不過,白竹的國都蘇臘才是最熱鬧的,聽大家正月裏路不閉戶,日日都在鬧紅火呢。”
薑翊吃了一個餃子,含糊不清道:“雀雀你還去過蘇臘啊?我連白竹國都在哪兒都不知道。”
“我……”雀雀愣了一下,隨即又笑起來,“幼時家裏人提起過,心馳神往罷了。”
“這好,過些日子,如今大梁和白竹又不交戰,我們可以溜到昭城去,從昭城到白竹去玩一玩。”薑翊揚起笑臉,看著竟兒,“竟兒想去嗎?”
薑竟看了薑翊一眼,許久才答道:“竟兒想去,可竟兒,也想要陪著外祖父。”
薑翊被他這個答案逗笑了:“我們竟兒真是有孝心。”
“不是的。”薑竟垂著腦袋,許久有些心翼翼地抬眼看了薑翊一眼,“父親有許多個兒子,可外祖父隻有我這一個外孫,我若陪著外祖父,外祖父總會對竟兒好的。”
他年紀,居然出這樣的話,薑翊一時不知該責備還是心疼,連薺菜餃子在口中都變得有些奇怪,仿佛一塊壞掉的驢皮,吃起來如同嚼蠟。
許久,薑翊才輕輕拍了拍薑竟的頭頂:“你這孩子。”
“竟兒若長大些,會保護姐姐的。”薑竟認真地點頭,看上去信心慢慢,“姐姐,母親沒了,父親對我們不過寥寥,世間隻要我們姐弟是親人,是彼此依靠的……”
這話很像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艱難地學舌著大人們的談吐,什麼“依靠”,“親人”之雷的詞語,薑翊忍不住笑起來,看了薑竟一眼:“你自出生時沒了母親,便等於也沒了父親。我知道若我,要你放心,要你安心,都不可能了。”她替薑竟整理著他的衣領,“可長姐希望你,永遠不要像我這樣。”
薑竟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姐姐怎麼這樣?是不是表哥死了,那個姐姐也死了,你想幫他們,卻什麼也做不了,所以難過呀?”
薑翊的眼淚掉了下來,她不想被薑竟瞧見,趕緊抱住薑竟,將薑竟的頭埋在自己的頸間,眼淚便大顆大顆掉落在薑竟的頭頂。
雀雀立於一側,也跟著薑翊默默地掉著眼淚。
“我不是什麼都做不了,可我的確是什麼都沒做。”她一字一頓,“不要跟我學,這樣不好。”
薑竟差點被薑翊捂得喘不過氣來,其實聽得也七七八八,隻是盡力地抬起脖子,大口地呼吸了一陣,道:“姐姐,別哭了,你哭起來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