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鎮定地語氣,的話卻雜亂無章,腳下像是踩了棉花,輕飄飄地站立不穩。
燃燒著的赤霞閣在她麵前破碎成一張又一張虛幻的景象,就像是多年前雲水榭那條長長的走廊,那個不回頭的背影,和從此便徹底失去聊,家。
她跪在嘉禧居外,聽到年邁的老人嘶裂的聲音:“蒼啊!你是要我林家絕後嗎!”
一生自律古板的老人,中年喪妻,老年喪子,如今竟連孫兒都不能幸免,他的拐杖重重擊地,發出“咚咚”的砸地聲。
“表哥沒了,外祖父還有翊兒與竟兒,我們都會一直陪著外祖父的。”薑翊垂著頭,努力地裝作鎮定的樣子,“隻是如今表哥的身後事,與陛下的萬壽之月撞在一起,怕是不得操辦。不可有人招魂,不可朝夕哭與既夕哭,是否還準人命赴,告知親友,並準許他們前來吊唁呢?”
她的平淡,仿佛自己的越輕鬆,此事就越發不是件重要的事情:“還有一事,表哥的靈位若是設入後院祠堂,便得要有家人親自奉入,不知外祖父的意思,是請姨母回來,還是……讓舅母進去。”
“你去。”林折指了指薑翊,“如今的宗祠是後建的,不算正統,過些日子,我把他的牌位,親自帶回林家老宅。”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
“後院明安的靈堂旁,設置偏堂為南川祭奠吧,讓他們父子倆坐落一處,也不寂寞。親友自發想來便也罷了,不必請他們來吊唁了。”林折看不到薑翊的臉,但卻從她的語氣中知道她的鎮定,“翊兒,你竟懂喪葬之禮?”
薑翊回道:“不過是聽人稟報,學舌給外祖父聽罷了,翊兒先告退了。”
她身為外女,一手挑去林家喪禮其實不妥,可大家也都知道林家再無子嗣,除了薑翊,竟也沒有其他可以做主的人了。
初到金陵城還真爛漫的姑娘一瞬間變了臉色,開始穿起成服操持白事,不能不讓人慨歎。
薑翊立在為林起寒設立的排位前,認認真真地為他敬香。
身後傳來熟悉的輕咳,一雙幹淨纖長的手將另外的三炷香插入香爐中:“你節哀。”
“我無哀可節。”薑翊側眼,鄭重其事地看了蘇忌一眼,“摯友離去,蘇公子才當節哀才是。”
蘇忌今日的衣衫更似雪白而非月白,襯得他看上去更加高潔無塵,如同謫仙。
他蹙了蹙眉:“也是,當日斥鬼門捉走薑韶,你尚且不見悲色。大姐對生死之事,一向看得看。”他轉向鐫刻著林起寒姓名的靈牌,“災之下,人力卑微,東宮與南川,皆是可惜了。”
薑翊扯動嘴角:“蘇公子也信是災?”她瞥向他,慘白臉上浮現出一絲譏嘲之色“我一點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