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了一下,繼續了下去:“可俞姑娘的父母,是兩歲時便沒聊,兩歲的孩子知道什麼是父慈母愛?知道什麼家道中落?我猜大抵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吧……表哥,你真的沒有起過疑心嗎?”
林起寒猛地站起身來,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有些失態,咳嗽了兩聲掩飾住了自己的慌亂:“表妹,你的疑心,實在是太重了。姑娘家,尤其生得美貌無害如你,不必如何辛苦,便可好好度過這一生的。”
薑翊的手停在他麵前擺著的,卻一口沒有動的茶杯上,微微挪動了一下,那茶杯一個不穩便打翻在石桌上,茶水一大半潑在薑翊的手上,可她卻恍若未覺一般地笑了一下:“我把這張臉借給表哥,表哥替我過這一生,看看是否辛苦,是否需要機關算盡,處處謀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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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林起寒,雀雀沒有問薑翊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二人氣氛忽然劍拔弩張了起來,她已經從方才二人言談之中猜出了大半,隻是薑翊最後一句話還是惹得她有些不安:“是赤霞閣中的那位姑娘,有什麼不妥嗎?”
“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薑翊將被自己碰倒的茶杯扶起來,“表哥可比我多心多疑,他既了沒事,想來是真的沒事吧?”
雀雀替她梳攏碎發:“幸玳公主剛派人來,請大姐入宮一趟,陪她挑一挑萬壽之宴的首飾裙衫,現下已經快要傍晚,大姐晚上怕是要在宮中留宿了。”
薑翊點頭。
“你怎麼不太高心樣子?要雀雀,有公主照應著,總也是好的。公主殿下不涉朝政,也很得陛下寵愛,大姐與公主殿下相結為友,自然是好的。”
薑翊看了雀雀一眼:“她在上,我在下,眼下她顧念昔年舊情,也是對我母親敬重猶在,倘若一日,我稍有言行不慎與她交惡,就算不禍延性命,也立足艱難了。”薑翊想到此處不由地撐住額角,“她是真心,我卻假意逢迎,心裏有點難受罷了。”
雀雀輕輕拍了拍薑翊的肩膀:“世族相交,便是貴時之友。他日落魄,不落井下石便已是不易了。公主殿下的真心,也不過是迎合陛下此時之心罷了。”
她此言辛辣,薑翊不由地抬眼看了她一眼。
“昔年曹家因謀逆一事禍連九族,凡是與曹家交好之人便如變臉一般,真正敢為曹家伸冤者,非貶即死,大姐到今日還不明白嗎?世族相交,識時務最要緊。”雀雀歎氣。
薑翊不由地扯開嘴角:“看不出,雀雀你也挺會針砭時弊,素日還裝什麼都不知道,文章也不給我寫……”
“大姐用的這是什麼詞?”雀雀有些頭疼地扶額,“雀雀不過是站在一旁看的多了,也看得清了。這些怕早就不是什麼時弊了,所以我才勸大姐不必為自己不能真心以待而愧疚,公子也好,公主也罷,隻要薑家在陛下心中地位未衰,他們的真心便一直是向著大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