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02年1月1日是個好日子,奉天省海城縣白家窩棚白翔宇家誕生了一個胖小子。據老人兒說這孩子出生時紅光滿室,眾人皆認為此乃祥瑞,讚此子日後必成人中龍鳳。不過白夫人慧敏卻高興不起來,去年臘月三十兒,相公白翔宇和他的義兄張作霖的保險隊遭金壽山一夥的襲擊,保險隊措手不及,被打的稀裏嘩啦,打不過就跑吧。隊長張作霖在前開道,張作相和白翔宇左右相護,湯玉麟斷後,保著大嫂趙春桂突圍。當時,趙春桂已經懷胎五個月了,真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天寒地凍,九死一生,哥兒四個,四匹馬五支槍,楞是殺出了鎮安縣中安堡逃到了薑家屯,到了薑家屯仍不安全,哥幾個又奔八角台,幾個月的逃難可謂艱苦備嚐,6月3日,大嫂趙春桂竟然在馬車上生下了大公子張學良,顛沛流離下產子,竟然母子平安,真是萬幸啊。
到了八角台,總算是可以喘口氣了。台安縣八角台是一個大集鎮,有大小商家幾十個,有商會,有民團,張作霖一到,商會會長張紫雲就把他們安頓到自己的客店裏,民團團長張景惠主動讓賢,由張作霖擔任民團團長。張景惠和張紫雲為什麼這麼信任張作霖呢?因為張作霖的名聲好。1900年北京鬧義和團,東北大地也是群蜂亂起,自從甲午戰爭失敗,清廷在東北的統治日見薄弱,各地杆子,綹子稱王稱霸,欺男霸女,巧取豪奪,是無惡不作。官府指望不上,在無法生存的情況下,各地的士紳就自發地組織武裝自保,張作霖的保險隊就是其中之一。和其它的保險隊不同,張作霖的隊伍紀律嚴明,他們到處除暴安良,對百姓是秋毫無犯,好名聲能彙集人才,義縣的張作相和遼西的湯玉麟就是那時跑來跟張作霖聚義的,現在又多了個張景惠。張景惠有五十多人槍,張作霖的隊伍雖然損失過半也還有四十多人,哥幾個把個八角台經營的像鐵桶一般,大土匪金壽山一時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金壽山有二百多人,張作霖他們要想報仇簡直比登天還難。張紫雲說:“各位當家的,如今之計還得依靠朝廷啊,我們這點人馬雖然能打,但畢竟不是正規軍,不是官軍,我為了保住這點人槍,還得給知府大人送錢,你們畢竟是民間武裝,朝廷說你是民團你是民團,說你是土匪你就是土匪,你能咋的,我看哪,你們去接受朝廷的招撫吧,當了官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剿匪了,到那時還怕什麼金壽山嗎?”張作霖道:“官府能要我們?”紫雲道:“我和知府大人有些交情,新民府境內的綹子夠他受的,他現在到處招兵買馬,你們要想去,我可以打包票保各位英雄當軍官。”哥幾個一聽有這等好事,當即應承下來。就這樣,由張紫雲引薦,張作霖,張作相,湯玉麟,白翔宇和張景惠以弟子禮覲見了新民知府增韞,拜知府大人為師。五十多歲的增韞增大人一見這五人心中大喜,那湯玉麟、張作相身材高大魁梧,勢如奔馬,張景惠和白翔宇斯斯文文,不卑不亢,張作霖雖然身材略顯單薄矮小,但是一雙鷹眼精芒四射,走起路來龍行虎步,顯得器宇軒昂。其時張作霖26歲,張作相20歲,湯玉麟32歲,張景惠30歲,白翔宇24歲。真是風雲際會,天助我也,增韞馬上把義縣的民團和台安的民團合並,加上張作霖的人馬,成立了新民府巡警遊擊馬隊,隊官兒張作霖,駐防新民。
1903年,由增韞舉薦,盛京將軍增祺任命張作霖為奉天巡防營馬步遊擊隊管帶,張景惠為幫辦,有兵力500人馬,其中騎兵2哨,步兵3哨,任命張作相為騎兵前哨哨長,湯玉麟為騎兵左哨哨長,王立友為步兵右哨哨長,趙武功為步兵後哨哨長,步兵中哨哨長由張作霖自兼,白翔宇任隊部師爺。這年秋天,張作霖掃蕩了中安堡,消滅了金壽山所部,緊接著,又消滅了奉天的大大小小數十股綹子,作霖名聲大震。
安定以後,白翔宇把慧敏母子接到了新民,和大嫂趙春桂住在一起。張作霖一見那胖小子就哈哈大笑:“媽的,你老白家種不錯啊,看他這個小樣兒,明天能出息個大人物。”白翔宇和張作霖是發小兒,當年張作霖的父親張有財被賭徒所害,他和張作霖跑去報仇,報仇不成,二人逃到清軍宋慶的部隊當兵,就是在這裏他們接觸到了軍隊,懂得了一點軍事。甲午戰爭失敗,清軍潰散,二人跑回了老家並拉起了保險隊。聽大哥說兒子的好話,白翔宇樂的找不著北,他當即給大兒子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白鳳鳴,予意人中龍鳳,一鳴驚人。
亂世之中,老百姓想過幾天安生日子比登天還難。1904年,日俄戰爭爆發了,日本人和俄國人,大清王朝是誰也惹不起,朝廷宣布中立,任由兩個強盜在自己的國土上打仗,至於東北黎民百姓的生死,太後和皇帝是不管了的。“媽拉個巴子的,咱們怎麼辦?打不打?”張作霖召集兄弟們開會。張景惠說:“就憑咱們這千把人怎麼打?當官兒的都他媽跑了,誰給咱們發軍餉啊?沒有軍餉,咱這隊伍不用打,要不了幾天就會跑一大半,大家還是想想怎麼自保吧。”張作霖是管帶,張景惠是幫辦,開會主要是聽他們怎麼說,說好了就辦,現在讓大家發表議論,兄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從何說起。湯玉麟道:“師爺,這裏就你墨水喝的多,你說說咋辦。”白翔宇道:“我就讀過幾年私塾,我懂什麼,怎麼幹還看幾位大哥的。”張作相道:“我年輕,大事我不懂,但是老毛子要是禍害老百姓,我就打他。”白翔宇道:“輔忱說的跟我想的一樣,日本人要禍害老百姓,我也打,咱是官軍,當得是大清的兵,保的是大清的江山,我們雖然能力有限,但是事在人為,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覓避之,老先生這麼教導我,我就照他老人家說的辦。”張作霖知道他說的老先生是自己的老師楊景鎮,老先生一直教導他們忠君愛國,這一點他身有同感。王立友道:“你是管帶,我們大家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大不了拚了這條命,兩國鬼子一起打。”作霖心想:打是要打的,但是不能把老本兒拚光了,這五百多騎兵和七百多步兵是兄弟們幾年篳路藍縷創建的,打光了心疼啊。想到這裏,他道:“我們到海城去吧,那裏我熟,千把人的給養不難籌集,我們不是遊擊隊嗎?遊擊隊遊擊隊專打遊擊,現在老毛子和小鬼子都來了,是咱們兄弟的機會,你們聽我的,我要讓隊伍越打越多,越打越強。”大當家的說話就是命令,兄弟們把眷屬疏散會鄉下,隊伍就向海城開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