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五州,盛傳有三處極高登天之所,分別為不拔大地上的天台山一脈,蠻州北漠哈魯部落的通天塔,以及鹿州大魃皇宮的得月閣。其中天台山脈為自然鬼斧造就,一簇七第十餘峰皆拔地而起,沒入雲端,又有“句餘山”一刺高絕,為天下至高。
大魃二第十一年,帝都。
這天晚上,星河流轉,大魃皇宮沉浸在一片忽明忽暗的平和燈火之中,居高臨下一看,隻見宮牆合圍的幾條大道上走著幾隊夜巡的夜梟禁衛軍,四處可見斑斑點點的零落燭光從高大朱紅的窗戶裏透出來。
一個高冠的少年正背著手立在鹿州大地象征權力巔峰的得月閣之上,身後還躬身垂首立著一個人,少年的袍袖在風裏嘩嘩作響,他卻兀自不動,若有所思地盯著腳下的鹿州大地,身後那人身形一矮,上前對少年低聲說話,聽語調是一個年老的內官。
“高處不勝寒,這裏風大,請君上早早回宮歇著吧。”
少年抬起頭道:“卜拔,你入帳多少年頭了?”
那內官聽到少年親切的稱呼自己的伏狼名字,吃了一驚,卻又心下感動,嘴裏徐徐說道:
“回稟君上,卜拔家族祖上有罪,蒙拓跋皇族恩庇,賜奴才家族世代為奴以贖罪過,奴才七歲的時候卓瑪病死,旋即被察舉司征召補提入大帳,服侍炎武先君二第十八年,如今奴才服侍懷璧君上您也已經二第十二載,細細算來,正好整整五第十年了。”
拓跋懷璧回過頭來,把手搭在老奴的肩頭上,老奴身軀一顫,驚恐萬分,雙腿一彎就要跪下,被他一把扶住。
拓跋懷璧幫這位雙鬢染霜的年老內官正了正衣襟,內官一副受寵若驚斂息屏氣的樣子,大汗淋漓,他無聲地笑笑,又轉過身去繼續仰視著浩浩星空。
春寒尚料峭,人又處在如此高的地勢,即使微風吹來,也是刺骨得很,老奴立不多時,又畢恭畢敬地上前說道:
“君上,這裏風大,還是請君上回大帳歇著吧。”
老人即使在鹿州神袛族的領土上生活了三四第十年,卻依舊把王朝宮殿慣稱為大帳。
拓跋懷璧靜默半晌,答道:“我在等一個人。”
老奴眉頭一聚,心下大為不解,平日裏君上要見人,都是要吩咐他宣下去,然後自己在宣和殿召見,他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物倒要他們的赤河君上反過來等他,而且地點還定在如此奇怪的地方。
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可能是君上有重要緊密的事情要與人商議,所以才故意選了這麼一個偏僻高寒的地方,那麼君上究竟是在等誰呢。
老奴想了一想,試探地問道:“君上,奴才去請國師來?”
拓跋懷璧聞言,冷冷答道:“你別多言,站著就是。”
老奴一怔,隻靜靜地立在一旁不再多說。
不多時,忽然聽見閣子下麵驀地響起了低吼打鬥的聲音,他俯身一看。
隻見五名夜巡兵正圍住一人,嘴裏喝道“好大膽子……”五柄利刃往中間那人頭上砍去,不料話未說完,隻見中間那人臂腕一抖,欺身上前,不知使了什麼手段,五名夜巡兵竟滾作一團,不能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