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三天,都是風雨天。這天,兩台巨型橋吊要裝上貨輪。風雨太大,李海善請示王乾鴻,是否能推遲一天裝船?
王乾鴻說:“不能推遲。按照交付合同日期,今天必須裝船。明天起航,一天也不能耽誤!”
王乾鴻讓李海善多發動些工人到現場,一定要安全將兩台橋吊裝上貨輪。王乾鴻親自坐鎮指揮。他穿著雨披,在風雨中,不停地朝工人發號施令。
八級大風,夾裹著大雨,王乾鴻得不停地用手擦去眼簾的雨水,才能看得清楚指揮現場。幾百號工人號召起來,他們有的拉住繩索,有的把握支架,用肩扛,用繩索牽拉,一致響應的號令聲,通過幾百人的呼應,在海岸邊轟鳴著。仿佛咆哮的風雨和海浪,也被這幾百人的呐喊聲震懾住了。那風雨和海浪聲矮小了許多。
忽然,有一座橋吊開始朝左麵傾斜,如果不馬上控製住,一旦倒下去,就會造成機毀人亡的事件。
“拉住!用力拉住,不能讓橋吊倒下去!”王乾鴻大聲呼喊,他的喉嚨似乎要衝出血來。工人拚足力氣扛住橋吊支架,拉繩索的工人,手被勒出血。但他們沒有放鬆。他們知道,此刻一旦放鬆一絲一毫,橋吊就會倒向一邊。
此刻,薑南影帶領著電控車間的五十多名工人及時趕到,他們加入進去。這股五十多人的力量,恰好把橋吊傾斜度的壓力抵消了。橋吊恢複了平衡。一場將要爆發的危險,化險為夷。
兩巨型橋吊,慢慢駛入滑行軌道。它們像兩個被馴服的巨型雄師,乖乖地走上指定的船位。
黃昏十分,風雨逐漸小了起來。王乾鴻望著兩座橋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今晚,他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傍晚,烏雲散開,海藍的天空,晚霞絢麗地映照下來,裝點著兩座即將出航的紅色橋吊。
薑南影站在碼頭一側避靜處,凝視著眼前的橋吊。真美!真壯觀!那上麵有自己製造的電控設備,這是一件作品,很壯觀燦爛的一件作品。
人生就是這樣不可思議。昨天自己還在小作坊加工一些電氣設備。今天煥然站在一個巨人麵前,而且,巨人的大腦就是自己親手製造的,這讓薑南影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意。
“怎麼,獨自在這裏欣賞作品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薑南影的思維。薑南影驚異一下,見是何有為,說:“嚇了我一跳。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心裏感應,我想你會到這裏來。”何有為說,“不過,這也是我經常晚飯後散步的地方。在這裏看海,別有一番味道。”
“有為,我欠了你一份情。”薑南影說。
“你是說那天橋吊拉你一把的事情。應該的。隻要是個男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何有為平靜地說。
“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那天跟在我的後麵,後果是不一樣的。真的,我很感激你,我知道該如何報答你。”
“看你說到哪裏去了。我們之間,不存在什麼報答。彼此相互幫助,很好的朋友。不,比朋友還要知心的朋友。為了你,我願意付出一切。”
“有為,這是你的心裏話?”
“是的。我心裏是這樣的想的。”
“可是你的付出或許不會得到你所期望的東西。至少現實不會給我們這樣的機會。”
“得到的,不是你心裏所想的,有什麼意義?而雖然得不到,但如心所願,能時刻惦念、想到,這跟得到是一樣的。”
“我很感動。真的,很感動。”薑南影的眼睛滾動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