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很短暫,沒有繼續做下去,便又跳轉到別處。薑南影隻記得這樣一個簡單而有趣味的過程。她在去工廠的路上一直想著這個奇怪的夢:有人伸出手幫助我過河,莫非命中注定真的有貴人相助我脫離目前的工作生活狀況?夢是虛幻的。它有著許多預示。女人細膩的心理,能對這種微妙的預示,感應出一種微妙的結果。
薑南影一路思考著昨晚發生的兩件蹊蹺的事,來到國華廠。剛一進廠,便立刻被通知去開中層幹部緊急會議,說有重大情況要通報。薑南影是銷售科長,職位在國華廠算得上要職,突然有緊急會議召開,薑南影猜測廠裏一定出現什麼大事情。
果然,薑南影一走進會議室,見在坐的人神情緊張而嚴肅,廠長常家寬的臉繃得鐵緊,沒有往日那種談天說地的愉快氣氛。
人基本到齊了,常家寬環顧在座的中層幹部,清了清嗓音,說:“也許在坐的各位都知道了。昨夜兩名焊工違反操作規程,高塔焊接不拴保險帶,結果相繼踩空作業點,從二十五米高塔處墜落,造成一死一傷。傷者目前還未脫離生命危險。這次教訓是慘痛的!我們安全說過多少次,幾乎天天都在講,結果呢,事故還是發生了。這讓我們如何與工人家屬交代?慘痛啊!血的教訓,慘痛的教訓!”
常家寬本來這次還要往上升一級,小道消息一直在傳他要被調到市裏,擔任經委主任。正式調令未下,國華廠出現這樣重大的安全事故,多少會影響到常家寬的晉升機會。
會議主要圍繞著如何防範安全事故的問題展開討論。開了半天,還沒結束,吃過午飯繼續接著開。
薑南影對這樣漫長的會議早就開始厭煩。一次事故,通報一下,然後著重強調下一步具體措施,頂多一個半小時就可以宣布結束。但國華廠的每次會議都非常漫長。會議室常常煙霧嫋繞,茶水供不應求。
廠長講完話,還有副廠長交代下一步工作;副廠長講完話,書記主持人還要來一番評介式的詳細總結報告。最短的會議,沒有半天時間是不會輕言結束的。
會議延續到下午四點鍾才宣布散會。其實整個下午薑南影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在記錄本上,寫點自己的雜感。這是薑南影的習慣。從中學到大學,薑南影的文筆一直很好,情感細膩,思路明晰,並不時冒出一些富有哲理的句子,點綴其中。
會議解散,常家寬讓薑南影留了下來。
常家寬點燃一支煙,說:“薑南影,這些日子你也聽說了,我馬上要調離國華廠。不瞞你說,上麵已經找我談過話了,調動的事情,就是這一兩周的時間。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骨幹,國華廠今後要靠你這樣的骨幹力量支撐著才行。對此,你有什麼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