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在庭院裏,花園裏種的好些花花草草已經枯萎了,低垂的花枝顯示著這裏的主人曾經也是個雅致的人,隻是,現在已經很久沒打理了。這是一個頗具有歐式風格的獨棟小樓,隻不過經曆了五十年的風吹雨打,它已經顯得很陳舊了。
木質樓梯上白色漆皮斑駁脫落,還有蟲蛀的痕跡,承受稍微重點的力量就會吱呀吱呀地抗議,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斷裂。每次蘇媚骨回家都小心翼翼生怕真的和這樓梯一起粉身碎骨。
又是新的一天,看著落地窗外的陽光,蘇媚骨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昨晚幾乎又是整夜未眠。
是呀,你讓一個愁生計的人怎麼能安然入睡?
熬了幾乎一夜也想不出謀生更好的方法,蘇媚骨實在扛不住了,拉過被子蓋上腦袋,開始補覺,反正她又沒有班可以上。
一陣手機震動打擾了她難得的睡意,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秦越打來了,她的朋友極少,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的也隻可能是他了。
如果可以她自然不想接,但是,秦越可是給她送錢的主。用他自己的話說叫“替人消災除禍一條龍服務”,用蘇媚骨的話說,他就是個江湖術士外加一個摳門的中介,說白了就是算命的,如果對方有血光之災呢就讓她做傀儡替人承受災禍。對於秦越這種行為她是有點不齒,無奈自己還得靠他吃飯,說起來自己還不是做著和他一樣的事?好在秦越也不是坑蒙拐騙之輩,他本身就是和她一樣不同於常人的存在,他這樣做確實幫助了很多人。
蘇媚骨翻了個身,伸手接起了電話,睡意朦朧:“什麼事?”
“你收拾一下,今晚,淩晨五點,陵江上的南橋,順便準備好你的小玩具,對方是一個中年男人,個子158cm左右,體重75Kg。”秦越倒是沒有什麼廢話,他們之間已經不需要什麼寒暄,他隻需要告訴她時間地點和當事人的信息就可以了。
淩晨五點去橋上吹冷風?好極了,今晚別想好好睡覺了。
“費用呢?”比起睡覺,蘇媚骨更關心她能拿到多少錢。
“我還能虧了你,就這樣,我這裏還有客戶。”秦越說完立刻掛了電話。
聽到手機那頭傳來掛掉電話的忙音,蘇媚骨歎了口氣,放下手機,這隻鐵公雞,連多說幾句話都怕浪費他電話費似的。
看樣子是沒辦法睡了,還要起來準備今晚的東西,蘇媚骨坐起身,煩躁地揉了揉頭發,不管怎麼樣,有錢賺總比沒事做好。
由於昨晚的失眠,蘇媚骨腦子還有點不清醒,起床,刷牙,洗臉。
雖說還是初春,乍暖還寒,她依然習慣用冷水洗臉。當冰涼的冷水觸碰到肌膚,她才稍微清醒一些,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似和常人無異,卻過著和常人完全不同的生活。
因為,她是一個傀儡師,從她出身就注定了與一般人的不同,她出身的家庭就是傀儡師這個異族殘存下來的後裔,僅存不多的傀儡師。
她們家世代都是傀儡師,他們像是被詛咒的種族,幾百年來人丁單薄,甚至族人壽命都不長,她的母親在她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離開的時候才24歲。她的父親在她五歲時也離開了,一場車禍奪走了他年輕的生命。而她一個人能活到22歲也是個奇跡了。身為傀儡師的她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去工作,陰氣太重的她總是黴運連連,不管做什麼都不順利。
父親死的時候隻留下這座房子和為數不多的存款,年僅五歲的她被送入了孤兒院。由於她陰氣極重,老是招惹一些不幹淨的東西,僅住了一周,院長就把她送回家。好在家裏是父親做了陣法的地方,能克製住她身上的陰氣,也可以阻擋那些孤魂野鬼。她沒有所謂的童年,她從記得開始就為生計奔波,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偶爾鄰居的奶奶看她可憐,給她一些食物勉強度日。靠著鄰居奶奶和孤兒院院長的接濟,她才勉強活下去。隻是,在她上五年級的時候,鄰居奶奶和院長相繼去世,再也沒有人可以幫助她。鄰居家覺得是她克死了老奶奶,一家人都搬走了。她又隻剩下一個人了。過去的太多辛苦她已經不太記得,是呀,記住太多痛苦,生命又怎麼前行呢?她隻記得有次她一個人在家餓了十天都沒有死,也是個奇跡了。
九歲起,她就學著去打工,餐館、超市、商店,老板看她可憐留她工作,但是,通常做不到兩個月,就無法繼續了。
直到15歲那年,她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