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臘月(1 / 2)

又要過年了,臨撫城內大街巷張燈結彩,城中百姓四處采買置辦年貨。

要最熱鬧的還得是金安街,除了這裏商戶雲集之外,這條街的盡頭還有一個神樹祠。

平日裏也隻是初一十五有人上香,可一進這臘月人氣就翻了一番。

臨撫百姓自古就有在神樹祠祈願的傳統,臘月開始就有人家將供品往祠裏搬。

並不局限於吃食,家裏有什麼便拿什麼,甚至有些讀書人還會謄抄家中的藏書。

而這些供品過後會分給城裏的窮苦人家,大家就都能好好過個年了。

是以富足的人家會多貢些,窮些的人家實在拿不出像樣的供品,也要來祠中灑掃,盡一份心意。

灑掃神樹祠最積極最賣力的就要屬薑家的姑娘了,平日裏就來得十分勤快,臘月裏更是都在。

這薑家祖上也是本地的大戶,據這神樹祠最初還是薑家修建的。

隻是再大的大戶傳承了千年也逐漸式微,到了現如今,隻剩下這位薑姑娘同她爹爹薑繁相依為命。

薑姑娘單名一個念字,因著她的娘親生下她不久便撒手離去,薑繁將愧疚與思念都寄托在了薑念身上,才得了這個名字。

想當年薑家雖是沒落了,但薑繁成親後仍繼承了薑家的祖產——一箱子書。

還在書箱夾層發現了一本經書,那書的封皮都黃得看不出字了,裏麵的內容斷斷續續能看清依稀是培花弄草的技術。

薑繁照著書中所寫在自家院子弄起了花草,兩口和和美美過了兩年幸福日子,還做起了花木生意。

可薑念的娘自打懷了身孕,身體就每況愈下,後來才知道是孕期裏親近了有礙的花草,母體竭盡全力護著孩子,雖生下薑念之後也曾請了郎中調理,可身子的虧空已然是補不回來。

薑念從也是虛弱,三兩頭便要病上一場。許是喝藥喝得多了,薑念從就有些不記事,大多事情是轉眼就忘,做起事情來更是一根筋到底,愣頭愣腦的。

好在她性子內向不愛多言,這十三年來也並未闖出過什麼禍事。隻有一條是記得的,便是去神樹祠灑掃。

今已經是年二十三,薑繁去城外的張員外家護理花木,要明才會回家裏來。

薑念在神樹祠裏忙活了一,到了黃昏時分色暗了才閑下來。從神樹祠的後屋裏搬了張凳,薑念坐在神樹下發呆。

“神樹啊,我們認識七年了,七年前我才六歲,爹爹第一次帶我出門,就是來神樹祠上香。”

薑念輕輕的道,

“我每都過得渾渾噩噩,大多事都記不清楚,隻有在神樹祠裏,才得一絲清明。

所以,在我心裏,神樹和我爹爹是一樣重要的,勝過我自己。

神樹,有生之年我定日日都來灑掃,隻是我這身體,最近忘事的毛病又嚴重了。

即便在這裏,也感覺心口堵了棉花一般朦朦朧朧的壓得我透不過氣,總覺得自己缺了什麼可總也找不到想不起。

如此,也不知我還能撐多久,我放不下爹爹,這些年爹爹不易,若是神樹有靈就請幫忙看顧我爹爹些吧。”

著薑念就跪下給神樹磕了三個頭。

神樹晃了晃,樹冠沙沙作響抖了幾片樹葉在薑念的身上告訴她自己答應了。

其實這神樹裏邊早就生出了一個樹靈,這樹靈也與薑念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