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與你無關(1 / 1)

眼瞅著時針指向九點,方圓小心翼翼地側過頭瞥了一眼蘇卿。嗯,淚痕已幹,眼神透亮,一切都很正常。

“蘇卿?咱回去吧?”

耳邊是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陽光四散,蘇卿單手撩了撩劉海兒,點頭說好。

剛才的情緒失控仿佛隻是一場鏡花水月,朦朧的隔了層水霧,讓方圓疑惑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蘇卿攜著方圓離去,落下了身後的目光灼灼。平整的林蔭道上行人往來,飄飄揚揚的落葉已初顯枯萎的征兆。

宋頌半是迷惑半是玲瓏地看著商陸意味深長的眼神,滿目的陽光如燭火明明滅滅,思緒轉過萬水千山,有什麼東西仿佛要破繭而出似的。

“商陸,我可是特意翹課來看你的,你就打算用這樣的景色來招待我?”

她聽到自己脆著的嗓音裏有著壓抑不住地顫抖,但她也能感覺到自己被極力平複的心思。怎樣的景色?她特意來這一趟不是為了看他對別人的用情至深。

商陸聞言,轉過臉,再不是一張側臉對著宋頌,逆光的視角看得宋頌眼睛發昏,但她仍舊目不轉睛。

“嗯,那你做為客人有什麼要求的?”這熟稔的語氣,宋頌並不陌生。

“情人坡”三個字就卡在喉頭,於唇齒間輾轉依偎,纏綿悱惻,最後吐出來的話卻是:“情……請我去附近的小公園坐坐。”

“那走吧。”商陸答應的很幹脆,眸中華光流轉一瞬歸於平靜,宋頌看得明明白白,細白的貝齒壓抑的輕咬唇齒。如果剛才挑明了心思呢?是不是就沒有這一聲幹脆的同意了呢?

商陸那樣聰慧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呢?不過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似是而非的給了她一個警告,某一步行差踏錯,那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不是嗎?

宋頌亦步亦趨地跟在商陸身後,窘迫地搓了搓指尖,好歹……好歹也還是有機會的不是嗎?就靠著這一點施舍的憐憫與寬容,她還是有機會的。

商陸以為很多不便明說的事,個中深意足夠讓宋頌領略。可是,他低估了宋頌的耐心。等待並不是愛情裏退卻的借口,宋頌不害怕漫長的等待,她隻在乎等待的結果。

大概所有陷入愛情裏的死心眼都是這樣,不在乎等待。可宋頌忘了問商陸,你願不願意讓我等?等待再漫長,也該有個期限。否則虛耗了這韶光,有多深的愛戀都將成執念,然後腐爛變質。

學校附近的小公園大約是臨近大學城的緣故,因此修的時候估計格外用了點心。不大的地方卻很有些看頭,可惜太過精致反而不覺大氣。

這一對氣質出眾的少男少女肩並肩很是博人眼球,商陸不動聲色的同宋頌拉開點距離,臉上帶著一貫和煦的笑容。

宋頌本是緊張握拳的手一下用力過度,嵌進手心少許。即便是疼,可她依舊一派天真純然,仿佛沒察覺那一步的退讓。

商陸反倒是有些愧疚了,兩個人默然前行,好像突然間有了默契,誰也沒說什麼,誰也不能說什麼。

流離的光影被高大的樹木切割開,斑駁地撒落在兩人身上。宋頌伸手為商陸拈去肩上一片枯萎蜷曲的落葉,驚擾了商陸的沉思。

“你一路上不言語,想什麼呢?那個女孩子就這麼讓你掛心?”宋頌調笑似的說著,語氣單純的就像是在問你今天吃過沒有。然而,隻有自己明白心下的波濤暗湧。

“我還是送你回去吧。”商陸皺了眉頭,避開了這個話題,語氣裏的冷漠讓宋頌心顫。

她想用這舊情拚一把,於是勉力笑了笑,說:“也不知我是為了什麼才過來的,如今我倒成了那個不受待見的人。”

商陸不言語了,確實是他的錯。

因為蘇卿傷了情,宋頌千裏迢迢,也不知渾渾噩噩坐了幾天的火車,結果卻隻得他這一句送她回去。

“宋頌,今天之前,我想過很多,但都與你無關。”商陸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句無關,誅心之言。

宋頌似是尷尬,臉白了一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是做什麼?我還狗拿耗子了不成?”

“宋頌,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意思。”他暗示的太鮮明,可宋頌選擇了裝傻。恍然間又想起那天的車站,蘇卿曾一臉氣憤地指責他對於這樣的心思太過輕慢,不夠虔誠。

宋頌眼睛裏已經隱隱蓄了些淚光,哀求地看著商陸,不要說,千萬別說了。

商陸猶疑了,思忖著該不該說,最終也隻得沉默。

動了念,若一句話就能斷情絕愛,未免太過苛刻。他自己尚且做不到,又怎麼能掐斷別人的活路?

你看這世間的糾葛,兜兜轉轉不見結果。宋頌對他起了念,他對蘇卿動了情,最後誰也沒有圓滿,可誰都在渴望圓滿。

“商陸,你送送我吧。”宋頌重重地吐了一口濁氣,終於先服了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