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驚鴻沒有母親。
她連母親的名字都是從府中侍女閑聊時聽來的。靳樂梅,多美好的名字。
雖然許驚鴻的父親許舟明是功績赫赫的大將軍,但是許舟明還是沒有留住靳樂梅。
這其中的緣由恐怕要追溯到十三年前。
許舟明率兵在國家北方邊境抵禦敵軍的攻擊,許舟明和他手下的兵個個訓練有素,雖說有不少人血灑沙場,卻也殺退了敵軍。
正當他們歡欣雀躍地準備慶功宴的時候,突然傳來消息:敵軍出奇兵從南方攻入我國,在鎬京肆意掠奪。
眾人這才明白,這是敵方早算好的計謀。等到許舟明再趕到時,一小半個鎬京已經滿目瘡痍了。
後來他終於可以回府了,打開偌大的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觸目驚心的血跡。好像哪裏都是星星點點的血,暗紅色的深深刺痛了許舟明的眼睛。隻有零落的幾個小丫鬟坐在地上低聲抽泣。
看到許舟明和他沒來得及脫下泛著寒光的戰甲,丫鬟們連忙站起來行禮。
許舟明揮揮手讓丫鬟直起身子來,英俊的眉宇間盡是凝重,寒冷在空中彌漫,肆意吹刮他的臉,平緩的呼吸也愈發急促起來。良久,他深吸一口氣,每一個音節都飽含著小心翼翼:“樂梅呢?樂梅在哪裏?”
丫鬟們原本隻是偷偷用手背抹著淚花,現在一聽許舟明提起靳樂梅,頓時淚如雨下,情緒崩潰。
許舟明聽著院子裏一片不做壓抑嚶嚶的大哭聲,強烈的不安襲上心頭,捆綁住他一顆經過風吹雨淋的心髒。“到底......”許舟明盡管確定靳樂梅發生了什麼事,但他還是尋著微小的可能性,想要得到一個與自己心中所想不一樣的答案,“發生了什麼?”
突然間,丫鬟們全部安靜下來,眨著哭紅了的眼,嘴唇糾結地開開合合,卻再沒有人發出聲音。
氣氛一時間就這麼僵持著,丫鬟們不出聲,許舟明也不出聲。
“這女孩兒真是不安分......”一道清脆的女聲打破了這惱人的安靜,原來是靳樂梅最喜愛的丫鬟西子抱著一個繈褓從房間裏走出來了,聽得出來,語氣中沒有絲絲點點的不耐煩和討厭。
看到許舟明,西子的眼睛瞬間瞪大,半晌,才緩過神來,晶瑩的眼淚瞬間就從眼眶中溢出,哭聲中摻雜著斷斷續續、含糊不清的幾句話:“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這兩年,夫人天天都念著您,直到......她還給您生下了個小姐,可漂亮了,像極了您......”
許舟明先是稍稍愣了一下,接著飛也似的奔向繈褓中的嬰兒。
他複雜地望著肉嘟嘟、粉粉嫩嫩的嬰兒,仿佛看到了靳樂梅的影子。
“西子,”許舟明收回目光,猛地抓住了西子的手腕,“樂梅在哪裏?告訴我!”西子皺了皺眉頭,為難地瞟一眼其他丫鬟們。丫鬟們均是一臉無奈。
“......老爺,夫人被宮裏的人帶走了......”
老爺,夫人被宮裏的人帶走了。
這句話猶如鋼錘猛烈地抨擊在許舟明的心上。